金龙雕刻的龙榻上, 还能听见几声低嗽,和一众行宫人伺候着。

宫人见来人,忙通传了一声,不等里面回话,那人就已经踏进了殿内,步子缓慢,来到了龙榻前, 与床上之人对上了视线。

谢康禛看向他, 挥手散退了宫人, 偌大的寝殿中只剩谢康禛与少年。

少年不客气地坐在床对面的桌前,淡然询问:“父皇身子可好?”

那样一副淡然的态度, 引得谢康禛微微皱眉, 刚想动怒,不受控制地又咳嗽了几声, 将苍白的脸色咳得几分发红。

“还是这么喜欢生气。”商侑安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 递给他。

谢康禛却没有接,他看着那杯茶, 神情莫测。

商侑安见此, 嘴角微勾, 将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放在桌上。

随后看向床上之人,带着几分嘲笑,既是讽刺谢康禛的怕死,也讽刺自己不过是递了一杯普通不过的茶,仅此而已。

“父皇怕什么?儿臣又不是谢谦,不会弑师,也不会弑父。”

商侑安的轻描淡写,在谢康禛听来,这是威胁、是大不敬的混账话。

气得谢康禛胸口一阵疼,不得撑着身子坐起来,冷眼看着这个逆子。

他能利用顾原在朝中与民间的声望,来借此设局,可见此子心机之深!

“你今日来,有什么目的?”

商侑安闻及,故作悲伤,“就不能是单纯地来看眼父皇吗?”

不知从何时起,父皇两个字,被少年挂在了嘴边。

大概是三司会审结束,谢谦被废黜后,这样看似亲昵的称呼就出现得频繁了。

谢康禛冷笑一声,“你费尽心思,还想要做什么?”

少年脸上悲伤的表情只停留一秒,便消逝无痕,他勾唇一笑,“还是父皇了解我,那父皇可考虑清楚了,如何处置臣的好弟弟?软禁、流放、逐出四海,哪个更好一点呢?”

“你!”谢康禛听看向少年嘴角的笑意,只觉浑身气血在翻滚,“朕已经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了,还要怎样?他可是你弟弟!”

“是吗?”商侑安透着冷漠的眸子视着他,“当初我进宗正寺的时候父皇可不是这样说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到了他这里,父皇就开始偏袒了呢?”

谢康禛脸色红青交织,凝视着少年。

少年缓缓近了一步,挑眉道:“也是,谢谦毕竟是嫡子,真是嫡长一字压死人。”

他俯身,凑在谢康禛耳边,轻声道:“当年臣的母妃,想必也是同臣如今的心情一样,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