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页

陈婉宁很自然地拿起了冠冕,将其戴在了宁怀栩头顶。她一边将冠冕的绳子系在宁怀栩下巴处,一边说道:“中秋宫宴,文武百官都会来,帝后也理当出现,若是臣妾不在,独留陛下一个,岂不是会让人生疑?”

宁怀栩道:“你不去也可以的。”虽说中秋宫宴皇帝与皇后都要在,但人总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陈婉宁若是不想去,随便编一个不舒服的理由就能不去,文武百官也不会多说什么。

陈婉宁站在他面前,道:“臣妾无病,为何要称病?”

宁怀栩道:“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陈婉宁抬起手,先是摸了摸他的鬓角,那里已经泛了白。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很多皱纹,“看一看我的丈夫,大齐的皇帝到底在瞒着我做什么?”

宁怀栩道:“你都知道了?”

“赵公公告诉我的。”陈婉宁道,“在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咬舌自尽了。坦白说,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我还觉得很不甘心,但一想到你……你打算在中秋宫宴上做个了断,我更是觉得气愤!宁怀栩,和你成婚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看不透你。”

“不是你看不透我,而是我从未和你说过。”宁怀栩道,“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我在治国上的天赋总是不如怀钦的,登基后的这几年,面对着成堆成山的公文,时常觉得心力交瘁,力不从心。我起初不甘心,想改变现在的局面,将魏其琛的理想付诸现实,可就是真的努力过了我才知道——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那我呢?”陈婉宁道,“你倒是痛痛快快地去死了,那我呢?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吗?没有朋友,没有孩子,更没有丈夫,娘家人远在宫外,轻易不能进宫。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之中,你倒真是狠得下心啊!”

宁怀栩道:“怀钦会将你照顾好的。”

“你倒真是相信他!”陈婉宁道,“如果他知道,是你一手杀死了三个儿子还有自己,只为了让他毫无阻碍地登上皇位,难道他就不会很你吗?他若是不答应,一怒之下不干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一向都是自在随心的,你想拿捏他?你想得美!”

宁怀栩道:“随便他说我自私也好,武断也罢,都无所谓了。反正路已经给他铺好了,他不上也得上。”

“好啊,你可真是好样的。”陈婉宁冷笑着,忽然,她一把夺下头上的发簪,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失去了发簪固定,瞬间就垂落下来。

宁怀栩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里有点酸。

陈婉宁从袖间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一把割断了头发。她拿着那一缕割断的头发,道:“宁怀栩,今日,我陈婉宁削首断发为祭,从今与你,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