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着一身明黄龙袍,听到手下人汇报后将手中茶杯一掷,茶杯迸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内顿时跪倒一地。

“都出去,段大人你留下!”景越道,语中怒气十足。

宫人徐徐退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段弘被滚烫的茶水溅到却不敢言声,只将额头更紧地贴近地面,战战兢兢道:“陛下喜怒!容衍及太——那孩子的确被击落山崖,雷公钻上喂了剧毒,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景越冷笑:“既无生还可能,怎会搜不到尸首?莫不是你念着旧情,在这里糊弄于我?”

段弘额中冷汗顿下,以头抢地道:“天地明鉴!容衍此人手段阴诡残忍,臣下虽为副史,却过得苦不堪言,他几次三番欲制臣于死地,若不是得您赏识,臣早成了他手下亡魂,怎会做私下放过他这种蠢事!”

景越脸色稍霁:“既如此,你便带人前往临近村落搜寻,朕见不到他们的尸首不安心。”

段弘只能应是,愁眉苦脸地退下了。

那夜雨大,重伤的容衍抱着景泰蓝京郊鱼头山,走投无路之际从山崖一跃而下,雨水早将一切痕迹冲刷殆尽,叫他怎么找?

*

距离京郊足有千里之遥的益州清平县,鹿鸣镇。

自打上次当众出糗后,宁荣月余未曾出门。他在县学念书,却没有住在学院,而是在外赁了间院子,院墙与镇上酒铺掌柜家的紧紧挨在一起。

掌柜家中一子去岁因病去世,留下娇妻独守空房,好巧不巧,宁荣与她的卧房仅有一墙之隔。

娇妻新寡,日夜以泪洗面,哭声越过院墙钻进宁荣耳朵里,那叫一个凄楚惹人怜。

一来二去,这两人就好上了。

这日,宁荣翻过院墙,依旧歇在玉春房内。

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因此自从玉春死了丈夫后,她这房前人丁凋落,三五日见不着人是常有的事,正好方便宁荣与她偷情。

云消雨散过后。

玉春懒懒躺在床上,纤纤玉指把玩着宁荣刚送给他的银簪,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这簪这么细,怕不是风吹就折了。”

宁荣正在穿鞋,闻言将温香软玉抱入怀,香了一口道:“好春姐儿,待我本次过了县试就是秀才了,到时风光娶你过门,要怎样的簪子没有,金的都成!”

玉春一指点向他额头,娇嗔道:“死相!不再多留会儿?”

宁荣垮下脸道:“我自是不舍得离开你,但我乡下那父母整日找我哭诉,让我凑齐欠赵地主的那二十两银钱替他们赎身,这不,正在家门口哭呢。”

玉春侧耳倾听,果真听到隐约哭声。

“嗨,不就是二十两银么,前日听你说你家那凶悍哥儿在山上住了许多年,可不得有些积蓄?”

宁荣听闻一顿,随即犹疑道:“他身上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玉春嗔怒道:“你这傻子,不会挑他不在的时候?”

说罢又道:“我可听阿公提过,那宁哥儿在山上种着一大片药材地呢,回春医馆的张大夫就等着收购他这批药材,估计这个数。”玉春伸出一根手指头。

“十两?”

“一百两!”

宁荣咋舌。乖乖,没想到宁长风那坏种看着闷声不吭,背地里在发大财。

五十两就足够在鹿鸣镇买上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还有结余了。

可若是让宁长风知道自己偷了他的药材,恐怕要打上门来。

见宁荣在犹豫,玉春眼眸一眨,扑簌簌落下泪来:“奴家尽心尽力替你谋算,你却犹豫再三,如此不信任于我,不如我现在便将二十两银要回来,好全了你的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