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天的宁长风也笑了。

“明日我下山一趟再去买些药,你可要带些什么?”

晚饭吃的是悬挂在屋梁上的风干腊肉,宁长风在厨艺一道上实在不精通,做菜多以焖煮为主,好在对现在的他们而来肉是稀罕物,怎么做都好吃。

容衍思索一会,道:“带对红烛吧。你我既已成亲,总该拜拜天地。”

宁长风心口又开始跳。

救命,他居然主动要跟他拜堂!

他胡乱点头,“嗯”了一声,耳根发热,只好转脸问景泰蓝:“你要带什么?”

自打从宫里逃亡出来后,景泰蓝干饭是一天比一天香,听到问话小脸茫然了一瞬。

宫里人从来不会问他需要什么,他们只会把东西端到面前供他挑选,有一次他捡到一个可以摇晃得“咚咚”响的双面鼓,却被身边的嚒嚒拿走,说是粗俗玩意儿,自此再也没有人让他看到过。

宁长风替他想道:“弹珠?风筝?还是上次吃的糖人?”

他没接触过小朋友,不知道三四岁大的孩子玩什么,只能循着前世浅薄的记忆搜肠刮肚地给他提供选项。

景泰蓝眼睛一亮,接着便黯淡下去,嘟着小嘴道:“我都不要了,银钱留着给阿父治病。”

从前他连银钱是什么都不知道,自从流落到这里,倒是懂了一些。

宁长风摸摸他的脑袋,答道:“有。看到那片药材地没,给你阿父治病足够了。”

景泰蓝:“真的吗?”

宁长风点头,又担心养成小孩贪心的性格,便伸出一根指头:“只能要一样。”

景泰蓝拍手:“好耶!”

饭后,趁着天光一家人赶紧洗漱,景泰蓝跟着忙前忙后,兴奋极了。

容衍精神不济,早早睡了下去。

半夜,宁长风再次给他梳理了一下筋脉。容衍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即便拔除余毒,也要将养上许多年,这么一想,宁长风顿觉任重而道远。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给家里一大一小煮上稀饭,便趁着朦胧的星光往镇上赶去。

今日镇上还挺热闹,有官府的人在宣读文书,大体是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减免赋税云云,宁长风听了一耳朵,直往回春医馆走去。

江山代代有人坐,和他这平头百姓没多大关系。

“哟,宁哥儿来了!刚还念叨怎么不见你来取药呢?”张生华将药包拿给他:“一共四两纹银。”

宁长风接过药包,道:“先记账上,到时我送药材过来再从里面扣。”

连着一段时日买药治病,他这几年攒下的钱已经见底了。

等容衍好些了他便去深山里蹲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再逮到一只野猪或者狐狸、貂之类值钱的家伙。

刚转身,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宁荣穿着长衫,为附庸风雅右手抓着一把纸扇,在三月乍暖还寒的时节还要扇风。

两人刚一打照面,宁荣纸扇一合,鼓着眼睛瞪他,又碍于颜面不愿当场发作。

宁长风今天心情好,不想理会这眼高于顶的便宜弟弟,一只手便拨开了他:“劳驾让让。”

“你——”

前日宁大谷夫妇找他哭诉,道家里的几亩良田尽数抵押给了赵地主,如今两人身上半分银钱也无,不得不背上包袱去给赵地主当佃户还债,整日受他磋磨。又问他那二十两纹银可花掉了,能否拿出来先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