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桓嗤笑一声:“扯淡。我就是想去,你看有没有人敢要。”

裘盛两家当年联姻时,当真是整个圈子的盛事,最顶层的两家强强组合,婚礼当天,往来豪贵如云,多少年过去,都还有人津津乐道当时的大场面。裘桓出生时更是称得上万众瞩目,人人都知道,他是注定要继承这两家荣耀的人,更是两家联合的象征,别说送去部队,就是他自己跑去说要入伍,都不可能有人敢批下一个同意——

毕竟,如果他真出了事,谁付得起这个天大的责任?

盛少钦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个表兄金尊玉贵,每次被接来裘家时,母亲都要叮嘱他,不准和裘桓发生矛盾,要让着裘桓。盛少钦习以为常,现在听裘桓这么说,也只是笑道:“那你这身手真是可惜了。”

裘桓说:“有空去猎场试试枪法。”

盛少钦怕两个人聊天冷落了孟临殊,特意问:“临殊玩过枪吗?”

孟临殊顿了一下,裘桓替他回答说:“他最娇气,手重一点都要掉眼泪,谁舍得把他放出去玩那些东西。”

这话说得格外狎昵,细细品了,还有点说不出的暧昧。盛少钦没往那边想,孟临殊却刹那间表情就变了。

裘桓看到孟临殊收了笑,自己反倒笑了。刚刚他站得远,也能看到孟临殊脸上的笑容,对着盛少钦,笑得格外温柔,倒像是两人相谈甚欢,要不是他开口,两个人谁也没看到他。

他们之间,就从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或许也有,刚认识时他也会对着他笑。可那是因为,孟临殊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不会和别人为难的人,可有时也会让人觉得,他的温柔和善,反倒更像是一种刻意疏离的距离感。

盛少钦还没察觉出气氛有什么不对,约了和裘桓改天去打枪,看孟临殊一直不说话,就刻意把话题往他身上引:“临殊有哮喘,咱们就别抽烟了吧。”

他话中的关心做不了假,这样的世家子弟,哪怕面上装得再和善,底子也一定是桀骜的,可盛少钦偏偏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小堂弟这么关怀备至,说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谁都不会相信。

裘桓静静地看着孟临殊,看得他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这才慢慢地笑着,把烟随手在一旁的牡丹花上按灭了。

那花开得雍容,月亮光一样雪白无瑕的花瓣,被烟烫了,花瓣打着卷烧出了灰黄的焦痕,倒像是美人妆残,暗自涕泪。

盛少钦可惜道:“被姑父看到要生气的。”

“他心爱的都在花房里精心护着,这样不打紧的才种在外面。”裘桓语调平淡,“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他话里的“我们”,肯定不是说他和盛少钦。盛少钦总算品出一点不对劲来,可裘桓已经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