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却并未放在心上,“怎么会掉下船,你也太小心了些。”

“我的爷,你两个生得这样贵重,哪里还怨得着我们小心。”不过这也说不得,常日里被照管得紧,偶然闹一闹也是少年心性使然。

到底不是日日如此,便也随他们了。

外边儿的蝉鸣声惹人心烦,宝玉踢掉了鞋躺到榻上去了,袭人走出内间喊了两个小丫头去捉蝉。

“袭人姐姐,晴雯姐姐在点库房里的东西,让我来取那个蜡油冻的佛手,叫拿回去看一眼再送来。”

香扇一手遮着额前的日光,一面走上台阶与袭人说话。

那东西前两日还见着,今日倒不知哪里去了。

袭人让香扇进屋等一等,自己进了侧间去找麝月与碧痕。

“从三爷屋里借来的佛手放到哪里去了?昨儿我见还摆在官绿玉盘子上。”

麝月正在蓖头发,闻言道,“不就放在多宝阁上,二爷说那东西放在绿玉上才好看,稀罕了好一阵子。”

“原是三爷屋里的,今早鸳鸯姐姐给送东西来。她见了说好,要借去在老太太跟摆两天,我便让拿去了。”

碧痕因前几日生病家去了,还以为那东西是谁新送的,何况放在老太太屋里也无妨,便给了鸳鸯。

袭人叹了一声,“你好歹这屋里问一问呢,越大越不明事了。”

那尊蜡油冻的佛手是去年贾环过生辰时,外头和尚孝敬来的,一直放在箱子里没见过光。

因今年又受了许多贺礼,赵姨娘就让把前年送的东西都常拿出来放一放,免得天长日久生了旧气,这才被宝玉见到借了回来摆着。

“那、那我去荣庆堂取回来?”碧痕放下绣绷子就要起身。

袭人连声道罢,“今早才拿过去的,你如今就去讨还有什么意思?我跟香扇到月蜃楼去一趟罢了。”

月蜃楼内,晴雯和云翘正在库房里点东西,这里放着的都是近两年收的寿礼,还有逢年过节得的东西。

因着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其余大部分都放在甘棠院赵姨娘那里。

“这时候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佛手让日头融没了,二爷把你抵到咱们院里来了?”

晴雯见到袭人跟着一块回来了,却并未带着东西,便忍不住调戏两句。

袭人只得笑着将那佛手的去向说了,“过几日我再去老太太那一趟,将东西送回来。”

云翘便在册子上做了记号,“除了还在外头的四五件东西,也齐全了。”

“怎么好端端点起库房来了?”

晴雯随手锁上黑漆大箱,“左右没事儿做,三爷不在家里,我身上都要闲出病了。”

“你们瞧瞧她,这就是劳碌一辈子的命,底下人还巴不得日日闲着呢。”

几人坐在侧厅中说了会儿话,外边儿的天却突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