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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和秀言带着欢儿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抵达了京城。

也是这次出远门他们才知道孩子晕船,夫妻二人又只得改坐马车,所以脚程慢了些。

他们一直生活在迟立镇,陡然到了这天下最繁华的所在,不免有些弱怯。

欢儿被爹爹抱在怀里,双眼中充满了对四周的好奇。

李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一路走一路问,总算在午时前到了惠心堂。

这正是忙的时候,里外进出看诊拿药的人络绎不绝,这是京内最好的医馆,来拿药请大夫的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欢儿小手紧紧捂住自己胸口,凑近了爹爹的耳边轻声道,“人好多哦。”

秀言拍了拍裙角便往台阶上走去,李归抱着孩子紧紧跟上。

进门左手边是拿药付银子的柜台和一整墙到顶的药柜,正面是针灸推拿的十来个小隔间,堂中放了五六个切药刀和药撵子。

右手边的四张桌案后,有两张坐了大夫,其余两张是空的,想来是出门看诊了。

屋里来去的人多,有几个等着拿药的小厮见他们穿着粗陋,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言语间满是嘲弄。

“哪里来的泥腿子,你瞧他穿的鞋。”

“这样穷酸的人也能进京,城门的守卫是不是没长眼啊?”

“哈哈哈哈……”

李归冷冷看了那边一眼,丝毫不觉得难受,他心里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妻儿的安危。

欢儿却紧绷着小脸,张口就准备骂人,秀言忙捂住了他的嘴,“好孩子,咱先不骂,看腿要紧。”

那带头的是孙家的小厮,如今孙绍祖袭了官职,又与桂花夏家定了亲,眼看家世日盛,底下人便也跟着招摇起势。

他见欢儿瞪着自己,抬手便指了过去,“小兔崽子,你看谁呢?!找死是不是?”

惠心堂的一个小伙计闻声跑了过来,对那小厮道,“客人莫生气,这儿不是吵闹的地方,里头还有病人在熏眠呢。”

“你、你也没长眼是吧?还不把这一窝大小乞丐赶出去,省得脏了惠心堂这块地方。”

李归握紧了拳头,“你说谁是乞丐?”

“呸,瞧你们这穷酸样,连给爷提鞋都不配,还不是乞丐?”他又抬手推了推那伙计,“眼看是连诊费都出不起的人,你们还留在店里做什么?”

欢儿气得拉下娘亲捂在唇上的手,“烂了舌头没心肝的畜生,你家里人死绝啦嘴这么臭?”

整个惠心堂静了一瞬,埋头切药材的小学徒连汗都顾不得擦,刀片差点剐了手背。

那小厮反应过来,猛地推开拦在身前的伙计就要去打欢儿,“我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