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出一脸“该怎么送客”的苦恼表情,陀思妥耶夫斯基抬起大拇指又压下去:“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已经占用了你太多时间,很不好意思。我没有办法获得你的青睐、博取你的欢心,只因为身体孱弱而缠着你不得不投以关注,作为一个自尊心不逊于任何人的成年男性,这让我非常难堪。”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这家伙段数真不低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女人得被他骗到死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没事,你是我非常重要的友人,无法应允你的追求并不是你的原因。主要怪我太死心塌地,就算无法忍受丈夫总也不回家的寂寞,心理上也很难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再次爱上其他人,抱歉。我是说,费佳你人很好,不好的人是我。”

往往当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时才能把话说得委婉又动听,真要从花前月下过渡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绝对是一天恨不得吼他十八句。

虽然离婚前我从没有大小声吼过眼镜子,和他说话也绝对不会这么虚伪做作。

从陀思妥耶夫斯基使出的招数可以看出,这家伙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同性恋人,不然绝对不会对一个尚不能确定是否催眠成功的女人说这种绿茶台词。

他可别是从什么电影里学来的恋爱方式,不然这辈子估计都得打光棍……额,也不一定,谁叫人家长得好看呢?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讨厌!

“还是我让你困扰了是吗,对不起。”坐在病床上的单薄青年垂下头:“我知道的,就不应该任由医院给你打电话。”

一时之间,我有点搞不清楚我们两个的性别。这家伙女主台词说得比我还溜,但我也不会轻易服输:“没事,你想太多了,等我回去就和阿姨说一下,先送她回乡下老宅。反正她也说住不惯大城市的冰冷社区。”

电视剧里的暖男们都是这样安慰小白花一样的女主角对吧!这一段我熟!

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手拉手相视一笑,各自努力让自己融入角色。

我觉得……这一出之后真的可以考虑出道去演电视剧了呢,颜值不行不是还有演技在线呢么!

晚上回员工宿舍,刚下公交车就被眼镜子堵在站台上。这家伙好像和谁狠狠打了一架,眼眶嘴角青着一大块,快要哭出来似的拽着我上车直奔——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办公室。

“我不同意,我没办法同意。吹雪你喜欢谁,想和谁重组家庭都可以,就是太宰不行!你不知道那家伙弄哭的女孩子能从港口一路排到内务省,甚至干过用情书煮咖啡的事儿。他根本就和个孩子一样还不知道责任感三个字该怎么写,你……”

坂口安吾拉着我闯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反手上锁。

书卷与淡淡的檀香味随着他的动作熏得我眼眶有些热,时至今日,我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怀抱与其他男人不再有任何不同。没有羞涩,没有甜蜜,没有安心,也没有心头一软的悸动,只有酸涩与淡淡的惆怅,平静无波毫无触动才是真实写照。

从学生时代,到新婚甜腻,再到后来我一个人茕茕独立茫然四顾,没人知道的岁月磨光了热恋时的爱意,只留下面对亲友般的包容忍让。此时此刻当我在这里使用“忍让”这个词时,就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我是真的已经从被束缚了一生的婚姻中走出来。

“安吾,你能先松开我吗?有点喘不过气。”

我抬手拍拍男人靠在锁骨处的后脑勺:“太宰是你的好朋友,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如果之前我不知道事情或许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但是……”

但是太宰治究竟拿我的结婚照去和坂口安吾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搞得我好像在他们这些老朋友之间反复横跳一样,我难道不要风评的吗!r人1妻就让你那么有快感么,辣鸡!

哪里想到坂口安吾松手倒是松手,这家伙扶正眼镜一脸严肃:“费佳又是谁?”

你的【堕落论】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么!

“我记得我们已经离婚半年多了,坂口先生。”

我冷漠的推开他把脸扭到另一旁:“我是个成年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由。你情我愿的事,太宰治都不介意,你又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天气马上就转热了,干脆绿了太宰吧。既然你不给我留面子,就不要怪我毫不顾忌同事情的自由发挥。

坂口安吾哑口无言,怔怔看了我约有五六分钟,这个骨子里骄傲倔强到从来不肯认输的男人低下头:“对不起,我竟然伤害你深至如此。对不起……我爱着你啊,从来也没有停息过,就像冬去春来的候鸟,再遥远的距离再美好的景色都不能阻止我奔向你的脚步。对不起,假使你能原谅,我愿意辞掉异能特务科的职务,每天都留在家里照顾你,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的颜料牌子,知道你经常去的那家耗材店,知道你喜欢的画笔和笔刷,我知道你喜欢橘子,喜欢向日葵,喜欢温暖热烈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