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玄女不要文昌与她一样,永远沉浸在苍白、残缺、阴森森的哀思中。
文昌见她失神落魄,上前两步,态度温和道:“你要找阿福?他在哪,我去叫他来。”
玄女不安地挪开视线,说话没什么章法,生硬解释道:“阿福回,回南海了。对,当年我就是在南海捡到了一颗石蛋,以灵力滋养,使他破壳而出。”
文昌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伸手去牵玄女的手,引至妆台前坐下,透过铜镜看她:“好,那就由我替娘娘卸冠。”
文昌说着就去拆她发间珠翠金钗,小心翼翼地捧下青玉冠。玄女始终垂着眼睛,直到云鬓被散开,她才掀起眼帘,去看镜子。
如瀑的青丝被他握在掌心,用五指一绺绺顺开,像是在打理稀世珍宝。
过了很久,她用极轻地气声说:“阿福的活,以后你都要做。”
文昌抿着唇,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越发轻柔。他忽觉恍惚,好像他们结为了伴侣,相濡以沫,温暖平静地厮守。
她唇角沾了一绺发丝,他用小指轻轻勾走,指尖不可避免的划过面颊,玄女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好了,我去沐浴。”
文昌点头,静静跟在她身后,恪尽职守。
玄女回头看他,疑惑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文昌理所当然道:“侍奉你沐浴更衣。”
“不必,不必。”玄女连忙摆手,不大自然道,“你回寝殿等我吧。”
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怎么听起来像是要对文昌图谋不轨?
“嗯……你自便吧。”玄女飞快的补了一句,落荒而逃。
玄女在浴室磨蹭了许久,她扒着手指头算时辰,觉得文昌差不多应该睡了,才慢悠悠地往寝殿走。
寝殿焚了香,角落里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微光,昏而温柔。借着这点微光,透过云雾一般的轻纱,朦胧地能看见一点人影。
她不想这样直白地走过去,轻轻一挥手,光晕渐渐消逝,四周慢慢地暗了下来。
床榻忽然一沉,文昌躺在外侧,玄女轻手轻脚地绕过去,“哗”一声,外侧动静不小。
“诶?你还没睡啊。”玄女干涩涩地笑了一声。
文昌“嗯”了一声,将手中册子抛去书桌,“在看凡间的心愿录。”
他方才看的凡人心愿册,她也曾坐在他身边翻看过。
“那你再看一会?”
“不看了,歇吧。”
殿内一派寂静,玄女木桩一样直挺挺地仰面躺着,呼吸相较平时也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文昌忽然动了。他微微俯身,手掌隔着寝衣落在她的锁骨上,山一样的影子压了下来,即使看不清面容,玄女仍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与以往很不一样的目光,带着侵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