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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荣的叙述十分平静,全程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睫下垂,甚至可以说,眉目之中,他是温和的,但他却为什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如此这般指责我的话?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为什么那么愤怒,或许正是因为谢冬荣说对了?

当然,这些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跟我说这些,我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唯独谢冬荣,他不能这么说,虽然这一想法可能会使得我变得不可理喻,但的确,我就是这样想。

“你是来指责我的吗?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又想哭又想笑,“我敢说这段时间我在阿穆特星的经历会为人类的对他们的研究提供帮助。”

我是想告诉他,这些天,我在阿穆特星受的苦,对于全人类,甚至单单只对于我自己,都不是毫无用处的。

但显然,谢冬荣并没有明白这一点,他只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宣判道:“陶树,你太天真了,事到如今,一切对阿穆特人或者阿穆特星的研究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一刻,凝视着他,我的内心陷入了凝滞。

这就是我曾经所喜欢的人吗?在这种时候,他说出这样泼我凉水的话,而我居然还可笑地认为他爱我,亦或许……爱过我?

“……好吧,你说得对。”那一刻,我放弃挣扎了,我发现我与谢冬荣的交流不过只是让两个人徒增伤悲罢了,“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一下吗?”说着,我翻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许久,谢冬荣都没有动作,他或许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虽然实际上也可能是如此。

“陶树……”我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沙哑,似乎正极力抑制着某种情绪。

“你不该离开我……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我很痛苦,也很想你。”说完,谢冬荣便缓缓起身,他的脚步仿佛踩在我心上,一步步,非常沉重。

印象中,这应当是谢冬荣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想我么?原来他也想过我。

我忽然回忆起了在磐石为我安排的那间小屋内,每一个夜晚,我都会或多或少地想起谢冬荣。

或许有那么一刻钟,我们思念的时间是重合的吧。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