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群人医护人员正围着孟临殊清理伤口,他静静躺在病床上, 脸色是纸一样的苍白, 呼吸时,胸腹都没什么起伏, 让人忍不住就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明明刚刚才听过裘桓那感人至深的发言,但是陈崆看到孟临殊的时候,立刻就把裘桓给抛到了脑后,关心地问孟临殊:“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崆说完,观察到孟临殊几乎没有迟疑地将头转向他的方向,似乎已经适应了失明的感觉:“陈崆?”

陈崆闻言,心中一喜,没想到孟临殊居然记得自己的声音:“是我。裘二已经进手术室了,你放心吧,那几位老专家肯定能把他的腿保下来。”

孟临殊沉默片刻,忽然说:“原来他是腿受了伤。”

陈崆没想到,孟临殊居然不知道这个,不过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刚刚那种情况下,裘桓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伤势告诉孟临殊。

不说孟临殊失明之后很难和裘桓相互扶持着下山,就说以裘桓那股子大男子主义的劲头,也不可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认怂,坦白自己受了重伤快不行了啊。

——当然,认怂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裘桓故意搞出来,想要博取孟临殊同情的。

陈崆说漏了嘴,就有点尴尬,孟临殊却只问:“他的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好说,最少也得五小时往上了。”陈崆怕孟临殊担心,忍不住安慰他,“裘二这个人,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

孟临殊没有回答,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陈崆不敢再打扰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孟临殊说:“他伤的很重。”

这话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就算陈崆再不讲义气,这个时候也要帮着裘桓说句公道话:“何止是重,还好他懂点常识,没尝试着把那根树枝给拔出来,不然光是大出血就能出死他。我这样的普通人遭受这样的伤势,基本上就歇菜了,也就他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才能在这么强烈的疼痛中,还能把你找到,一路背下来。说真的,我刚刚看他被送过来,脑子里就四个字,医学奇迹。”

他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病床上的孟临殊,唇角翘了一下,像是笑了。

他明明很虚弱,躺在那里单薄如纸,偏偏这样一点的表情,就要他整张面孔都突然焕发出了光彩来。

陈崆说话的声音一顿,忽然忘了自己下面要说什么,半天反应过来,心道裘二,别说我不是兄弟,这种时候我还记得替你拉印象分,没有趁虚而入,纯粹是我个人道德素养比较高了。

虽然不知道孟临殊笑什么,陈崆还是说:“反正裘二这个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他,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有时候感觉他干的这些事情,放在别人身上都很离谱,要是一说是他干的,我就觉得很正常了。待会儿专家就过来给你会诊,万一你脑袋里面有淤血,说不定还得开颅,我到时候交待一下,让他们给你剃头发剔得漂亮一点。”

孟临殊说:“你是他的朋友,也猜不到他都在想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陈崆反倒不敢胡说八道了:“你是指哪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