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女子啊,莫说他们从前闻所未闻,便是现在举国加起来,也只有两人啊,吕雉便是其中一人!岂能不令他们这些无秦国一官半职之人争相巴结?

如此一来,想与吕氏议伐柯之豪强不胜其数,莫说砀郡本地,便是周边郡县亦有豪强亲自登门担当伐柯人。

吕太公深知以长女之品貌才学,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再者,长女年岁尚幼,谈婚论嫁着实过早,便委婉地一一回绝了众人,这般之下,众人便知晓吕雉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便纷纷退而求其次,直言愿与吕太公旁的子女议亲

吕太公想到此处,不由与妻子感慨道,“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啊!先前魏国亡国之时,我等皆是心下惶惶不安,不知来日之所依哪知秦王如此贤明,真乃千古未见之明君啊!以考取吏、开设科举、兴办公学,哪一桩不是亘古未有之大事?要我说啊,纵是上古尧舜仁君在世,亦比不得秦王半分”

吕媪嗔笑着端着烧开的水上前,近日奴仆全跟去修路了,家中的活计便落到她与幼女身上,原本,列国众人皆是喝生水的,但自从砀郡被秦国占领后,郡中便严格要求众人将水烧开再喝,邻里之间互相监督,若有人继续喝生水,将面临严厉的秦法处罚。

比起被罚去城旦或舂米而言,耗费那点柴薪也算不得什么了,再说了,众人很快便发现,这烧到开花之状的热水放凉后,纵便不放糖亦有一股甜丝丝的滋味,比井里打来直接喝口感好多了。

眼下,她便要多烧些水,放凉了让吕太公给两个儿子送去。

她边用蒲扇扇着风,边笑道,“你这番话啊,我等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秦王若非仁德明君,我家娥姁哪能得到公士爵位?我吕氏又哪能有今日之风光?看看,你前脚刚给郡中公学捐了一千石粮食,眼下又为修路捐了六百石,秦王之恩德要不超过尧舜黄帝,你肯舍得这许多粮食?又岂肯让家中之人全跑去为官府修路?”

吕太公出身贫寒,凭着早年学会的相面本事,为豪强占了几回财运,因他所学的相面之术会损耗自身运道,便得到些报酬就立刻金盆洗手,跑去商业发达的赵国做起了贩卖货物的小本生意。

他吃够了贫寒之苦,不肯再让后代吃这等苦头,秉持着“先立业再生子”的原则,直到打拼出一番家业才肯生子,是以,如今长子吕泽不过十九岁的他,已有四十八之高龄。

二十九岁才抱上孩子的他,已算得上异类,而在这时代,四十八岁的男子,已当得起旁人称上一句“老翁”。

正因如此,他对一路陪自己苦过来的妻子心中有愧,不但发达后并未纳妾、膝下诸子女皆是妻子所出,还听了妻子之言,一视同仁为儿女们请来先生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