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项燕乃是楚国最后与秦军对决时的顶梁大将,他必须忍。

这般想着,他急忙起身下殿扶着项燕,尽量语气温和道,

“老将军莫要气,寡人提起此事,并无半分怪罪老将军之意,只是先前听了昭让之言,颇觉甚为有理罢了项老将军请放心,此番楚国北上虽要借道齐国,但寡人必能说服齐国同时出兵伐赵,如此一来,早被燕赵打得气息奄奄的齐国,便再无兵力能偷袭我楚军”

项燕刚张口要反对,楚王又急忙道,“再者,老将军既然身体不适,寡人此番又怎忍劳烦将军挂帅出征?你且好生在家休养些时日吧!”

说着,他便抢在项燕开口前,朝殿外大喊道,“来人,即刻护送项老将军回府,好生守护他调养三个月!”

呵,寡人绝非昏君,纵是项燕再如何无状,我亦不会杀他,但眼下必须让人看住这老将,以免他横生事端坏我大计!

项燕登时面色大变,王上竟要软禁我,还是三个月?

他怒红着眼望向身旁高冠宽衣的君王,一把甩开对方的手道,“王上,赵有百战不殆之李牧驻守,便是王翦那等老将,与他硬碰亦得不到半分好处,纵便老臣率军亲去,恐也要僵持数年空耗粮草,怎能”

这时,殿外的侍卫已冲进来,在君王的眼色下,客气地左右“扶着”项燕朝外走去。

项燕心口不适之下,一时竟无法挣开,只得拼命挣扎着扭头大呼道,

“王上,无论您想派何人前去,此举对楚国皆是百弊而无一利的,还请王上三思啊”

半晌,项燕的身影连同声音一道消失在殿中,楚王急忙呼出一口郁气,转身回殿上跪坐于案前,颇有些隐隐自得之色。

他暗忖着,寡人之涵养风度,应当是列国君王中最盛者了吧?今日若换成韩王那等昏君,早将项燕这执拗的老家伙拉去砍了!

他心情甚好地端起宫人新换上的酒杯,挥袖让早躲去角落的舞姬与琴师上前继续表演,嘴角噙起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当年弑兄登基之时,他亦是怀着满腔壮志,想要收复楚国土地城池的,可在数番与秦人明里暗里的较量中,在昌平君被杀于咸阳街头的消息传来时,他便深深感受到势不如人的无力与绝望,从此索性放荡形骸,沉迷于华服美色之中,借此麻痹那颗蠢蠢欲动又痛苦万分的不甘之心。

而前几日昭让的一席话,顷刻间便让他好不容易藏好的野心,再次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