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因赵太后之死而带来的流言闹剧,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而那封被掉包的信,正静静躺在章台宫的案桌之上。
嬴政缓缓翻开绢帛,很快便察觉,这是被人抹去痕迹再描摹的“假信”,但待他看清上面的秦国王室标记和太后印玺,便知宫人所言不假,他那位好母亲,果然暗中给赵王写过信。
真是至死,都不肯让他得半分安宁。
失望吗?当年早就失望过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绢帛递给蒙恬,“烧了吧。秘密传令下去,赵太后喜静,挑十户守墓人为她守陵,往后,秦国王族之人莫再去打搅她,嬴氏一族,亦不得葬于北邙山。”
蒙恬心中一喜,王上言下之意,便是此生要彻底与赵太后划清界限了!
好在嬴氏一族原本就不葬于北邙山,若是往后亦不与她同葬一处,她便不能享受王族祭祀之香火
他忙高兴地应下,接过绢帛大步朝殿外走去,却跟炮仗一样冲进来的小家伙撞了个满怀,忙蹲下身子问道,“九公子可有撞痛何处?”
明赫跑得满头大汗,胡乱摆摆手便急急推开他,朝嬴政奔去大喊道,“父王,父王,您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刚睡醒就听系统说信已到手,生怕父王会因赵太后的又一个幺蛾子而伤心,急忙一路快跑过来安慰他。
蒙恬起身,边走边暗暗感慨,自从九公子知晓赵太后遗言后,便日日跑来安慰王上,唉,连个只有一岁多的稚子,都比某些大人有良心
嬴政疾步下殿走来,将小崽一把抱起,又取出如今时时备着的丝帕,拭着他发间细密的汗珠,温声道,“寡人没事。小崽下回要跑慢些,切莫摔着了,你睡起后,扶苏有喂你喝羊乳么?”
明赫急迫地抬起眼,细细打量着父王的神色,见他没有蹙眉,眼中也没有泪水,看起来确实很平静。
这才放心将头靠在父王胸膛上,紧紧搂着他的肩膀,努力憋回眼眶打转的泪水道,
“阿兄去练武了,宫人备好了羊乳,但孩儿担心父王今日心情不好,便没心思喝羊乳。父王,如果您不开心,千万别憋在心里,憋着很容易伤身的!您可以像我一样哭出来的,没关系,男儿哭吧不是罪,眼泪流出来,身体就能排毒了”
嬴政心头那点所剩不多的惆怅,便随着这小家伙温暖的童真之言迅速飞散了,甚至,他还丝毫没察觉地扬起了唇角,男儿哭吧不是罪?
他抱着明赫回到椅上坐下,温柔地理了理他跑得乱糟糟的头发,解释道,“小孩子可以哭,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却万万不能哭。”
明赫悄悄扒到他耳边道,轻声道,“父王别担心,我记得在阿母肚子里时,听她说有个君王也很喜欢哭的!他还经常当着朝臣的面痛哭流涕哦。”
说着,他在心里嘀咕,“其实那个爱哭鬼就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