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您春日里多病,也是冬日太过体虚的缘故。”这话他已不是头一次说了,只是贾环在冬天吃不进东西是老毛病了。

倘若强行进食也是伤身,还是要一年一年慢慢调养为宜。

把过脉开了新的方子,王太医又多嘱咐了几句,便背着药箱离去了。

这次的发热大概几日就能好,但贾环自己须得多重视,万不能以此积成大病,那从前几年的精养就全白费了。

晴雯从屏风后出来,眼眶都有些红了,嘴上忍不住道,“常日里总让你多吃一些,看你冬日里瘦得,可怎么好呢。”

贾环蹙着眉头,声音也小得很,“这哪能怪我……”

他并不是故意不吃东西,是吃不进去,但近两年已经比从前好些了,起码一日三餐饭是吃全了的。

不像往年冬天,他一日几乎只吃一餐。

云翘和香扇面上也不太好,贾环看了心里不痛快,便轻声道,“太医唬你们的,若真有这么严重,我也不用活了。”

“呸呸呸!嘴上可有些忌讳罢,还生着病呢。”

贾环生病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贾母和王夫人、赵姨娘等都一道来看了看,陪他用了午饭才走。

众人都知道他这些日子用功,心神劳累了些,一时不妨着了风寒对他的身子来说也是寻常。因而也并未苛责月蜃楼的丫鬟,反而给她们多赏了一个月月钱。

彩绮端着药碗下了楼,与芳官同在侧室洗茶碗,“好端端竟又病了,也不知何时能好。”

“三爷的身子是我见过最难伺候的了,想来那宫里的公主皇子也是比不上他的。”

芳官闻言道,“左右我是不用近身侍奉的,倒白得了一个月钱。”

彩绮却努了努嘴,“还是宝二爷院里好,我听碧痕说,二爷半年才点灯读一次书,常日里怡红院也松快得很。”

“你若是想去宝二爷院里,我就替你回了太太岂不好?”

二人惊得浑身一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香扇正端着茶盏小盂就站在门旁看着她们。

“香扇姐姐……”彩绮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忙上去接过托盘,脸上的笑也僵住了,“姐姐怎么下来了,三爷身边可离不得人。”

香扇木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该庆幸是我下来,若换了晴雯,早把你的嘴撕烂了。”

彩绮心如擂鼓,暗骂自己蠢,只得拉着她的袖子急切道,“好姐姐,你千万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芳官站在边上一动不敢动,不断地回想自己方才有没有说错什么。

“饶不饶你,不是我说了算的。”香扇忍着心头怒意,将袖子扯了回来,“你既然不愿留在月蜃楼,何必还要委屈自己。”

说完她也不理彩绮如何哭求,转身就出了侧室。

贾环已经睡下了,晴雯几人夜里没歇好,也趴在床边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