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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诸多将军不由跟着皇帝的话笑了起来。

想也能想到, 只怕长子舍不得, 小儿子也舍不得,送来的都是那些年岁又不大, 又杨在身边没有感情的。

日后送来, 还要朝廷好吃好喝养着, 万一出了点儿事儿, 朝廷欺辱年幼质子的声名,传出去便是一记丑闻。

早听闻西域王四处联姻, 儿子到处送,莫说是与羌人早有联姻, 便是与他隔着一整个大徵版图的黔南, 不也得了西域王一个儿子?

以往他没登位倒是不显,如今看来, 这个西域王,早早就有了长远打算。

“靠着送来一个三五岁的小儿,叫朝廷一面给他养儿子,一面给他时日整顿?叫朝廷给他个三年五载,到时候叫他整顿起朝纲,必定能重复拢兵马,届时朝廷与之必有恶战!”李大将军忍不住提醒道。

“若是此时不追击,叫北胡稳定朝野,必定腾出手来侵下南地!”

朝中俨然已经分成了两派。

另一派将领一听这话,一个两个都是凝眉,反驳道:“胡人与羌羯数年死敌,纵如今短暂联盟,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他们自己都是一副烂摊子,我朝如今拥兵百万,万邦俯首,何须担忧一个自身难保的北胡?与南应连连战事之后,百姓早已哀天叫地,如今才过去多久,李大将军就又想打了?”

他们都知晓皇帝因前些年战事早生出休战的心。

皇帝也曾透露过不欲再战,否则为何会明知南应必会借着护送公主入大徵的名头,内中往大徵安插人手,笼络前朝旧臣,也要应下南应和亲的请求?

还不是为了给四处放出讯息,给百姓一个不欲再战的交代,使百姓心安?

皇帝捻着茶盏,并未就此事多加解释,只是沉声朝着陈伯宗道:“云起,你京中不要久留,回北境去整兵以待。”

陈伯宗应诺。

战争之事,瞬息万变。

原以为能休战几载,不想时局又生动荡,只怕不日又要有恶战。

北胡地形山脉不似黔南那般错综复杂,易守难攻。

可辽阔平原之地更考验骑术战马,主将调兵遣将的能耐。

奈何这两处都踩在了朝廷的短板上。

大徵朝中正是青黄不接,一将难寻之时。

内行看门道,当兵的都知晓,为将者并不太重武力,反倒是更重谋略排兵。需要的是能调兵遣将,一夫当关的儒将谋臣。

此等将领更需要至少十余载的历练,寒门如何能培养的出来?便是前朝世家,倾尽全族全力几十载,又培养出几个来?

有能耐的老将早在十几年前陆续战死。新的这一批多数许多自诩忠君爱国,多数都是前朝名门之后,亡国时要么拼死抵抗死在朝廷刀枪之下,与朝廷有血海深仇,要么都先后随着周道渊跑去了黔南,宁愿龟缩在那一方土地。

否则黔南那般小的一块地,能叫朝廷打了三次,数十场战役也攻打不下的?

殷氏能入主帝都,无非便是沾了一个满门神将之名,殷氏子弟能文能武,在前朝武将被世家割据,庶族连字都难识的年代,靠着满门谋臣武将闯出一番天地。

而如今,殷家子弟也不行了,后续无力,前辈死绝了。

太祖六个儿子,战死了四个。

朝中能用的大将唯一个李大将军,一个这两年才能独当一面的陈伯宗。

李大将军年逾六十了,两鬓斑白,奈何手下没有一个能接任之人,才落得他至今不敢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