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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嫣莲步轻移,顺手走过去为乐蛟斟了一杯茶水。

在这处花厅,年幼时一家三口便时常在这处喝茶待客,乐嫣不愿破坏了这份回忆。

乐蛟望着乐嫣。

他的长女。

亦是第一个叫他父亲的孩子。

她少时并未长开,圆圆的脸颊,尚未显落出如今的美貌,少时却能看出几分公主的模样。

可如今的乐嫣,面上再难寻公主踪迹。

乐蛟不是不伤心的,亡妻一点念想都没留给自己,她的女儿生的一点都不像她。

可以父亲的身份,他又十分自豪自己的女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

乐蛟原先不明白,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背弃当初与他承诺过的话,独自带着年幼的乐嫣远走封地,甚至数年来未曾回京一次。

后来他猜测到了一些,可原先也只觉公主太过杞人忧天,忧思太重,总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儿忧心忡忡。

当年的事情,谁还会知晓呢?

可当今日乐蛟仔细看着女儿,凝望着花窗前迎着天光缓缓朝他走来的乐嫣,才恍惚间明白过来……公主这些年究竟在怕什么——

少女华发如云,朱唇玉面,眉眼世无双。她立在花窗边,眼中似有星河璀璨,连窗后万千雪景都做了陪衬。

看着长成的乐嫣,乐蛟才忽地明白过来。

那男人只怕是容仪俊美独秀,才使公主这些年念念不忘。

公主啊,一辈子因他担惊受怕,早早抱憾而终,如今乐嫣竟然……

天子求娶的话叫乐蛟魂飞胆颤,汗湿背脊。

“今日陛下宣为父入宫,说起你来。竟是…竟是……你说说,你二人究竟是如何?”他凝起眉头,言语中尽是质问。

皇帝一开口,便是要封后之言。他往日再是愚钝,事到如今也不会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清清白白。

乐嫣听他这般问话,神情木然的回答:“陛下是如何与您说的?便是如他所说的那般……”

她不想叫旁人误会自己,尤其是父亲,是以她又加了一句:“我与他是在我与淮阳侯义绝之后。”

那就是说确有其事……

甚至婚前厮混一处?、

驸马听的傻了眼,他如何也不知晓,自己以往那个女儿,一声不响的干了这等出格之事!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这等丑事!你怎么不早与父亲说!若非今日皇帝宣为父入宫,你是不是还藏着掖着!”

驸马极少动怒,乐嫣几乎都没被驸马骂过,如今她听了这般辱骂自己的话,只觉得心头火起。

委屈,和愤怒。

她冷笑而起:“我早说?我要何时与你说?你那时在哪儿?你不是都跟你的好儿女好娇妾一起吗!母亲去世这些年你何曾管过我一次?我成婚那两年在卢府过的是如何日子,遭了多少人明里暗里挤兑?你若是但凡寻人去查探便能知晓一二。她们为何如此欺负我?还不是都欺负我无父无母?欺负你是死的?!我那时候孤苦无依,我回京后一度被人逼迫,大相国寺时,我更险些就死了……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一个两个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