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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觉得他们生的不好看?”皇帝温和的问。

乐嫣睫毛颤抖不已,支支吾吾点头。

“嗯……嗯。”

她哼着哼着,似乎又着急为了自己的愚蠢找补,“他那时生的比现在还要好看,很少有男子像他那么白的,就同画本子里说的一样。那时候我阿娘请的西席,嬷嬷们管我管的严,不准我到处走,只准我待在府上读书,我甚至从没见过别的男的,头一回见到他是在山上……”

乐嫣最初说起来时还有些羞愧,觉得难以启齿,可一旦开了个头,情绪起来了,后面的话也没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了。

她就像是寻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长辈,将那些她对着旁人都没说过的故事都缓缓说出来。

“那时候是冬天……”

乐嫣说起过往来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半点没察觉皇帝渐渐绷紧了的气息。

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只自顾自说着:“那时候我下山时摔了一跤,扭到脚了,我哭破了嗓子都没人听见。那是汝南的那座山,都说山间有豺狼夜深就会出来觅食。那时候眼看天都要黑了,我当时很害怕,只觉得死定了,唯恐引来了豺狼将我吃了……陛下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害怕,好在阿恒恰巧经过,他那时候和我也不熟,只将我当成一个小妹妹,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他却能千里迢迢把我背下了山。我那时候就觉得挺感激他的,觉得他人挺好的……”

纵然她不喜欢卢恒那副对谁都温润的样子,这段时日又叫他伤透了心。

可乐嫣仍是觉得,当年那个温润无双的君子,是半点做不得假的,那是他最原始的样子。

纵使这些年他在官场上待得久了,总有些变了,可最真实的卢恒,一定是善良的。

乐嫣正想着,却猛地瞥见皇帝阴沉沉的面色。

她后知后觉,好像自己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

是啊,那人可是天子啊,便再是喜爱自己,自己将这等小女儿家的心事说给他听,他能理解才怪呢。

只怕不仅不能理解自己,反倒会觉得自己有毛病吧。

毕竟听说,他们这些满脑子只有权力杀伐的人的脑海里,并不会有情情爱爱这种可笑的东西。

乐嫣表情惘然:“妾一时感动,说的乱七八糟的丢人的事儿……”

“无事,朕也是闲来无事才问问。”他淡淡道。

这般,仿佛是赞同乐嫣方才说的是丢人的事儿。

乐嫣心中有些震惊,紧接着是有些恼羞,可对着天子,她也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

皇帝看她脸颊通红,头都快低到了地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是连鬓间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飘在茶汤上,她也一无所觉。

浅红的茶汤,随着滚烫水汽氤氲升起,弥漫上她莹白的侧脸。

他慢慢伸手过去,将那截沾湿了的发梢掠起。

身躯里总有无法控制的冲动,哪怕明知此事不能显露分毫,如今还不是时机,只怕会吓坏了她。

可真正触碰到她时,哪怕只是一缕发梢,皇帝都忍不住紧抿起薄唇,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动用了所有的心神和精力。

将自己的动作表现的缓慢,正常,表现的像是一个心无旁骛的长辈。

在那小娘子察觉异样,眼眸闪过来时。

“湿了。”皇帝从容道。

乐嫣连忙从袖口中取出帕子,莹白透着粉红的手指头一根根曲起,勾着那缕他方才触碰过的发,慢慢包裹进帕子里,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