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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澜叹气道:“珍娘早就说过这事儿,有些奴才既是靠着娘子养着,还如此吃里扒外,早该发卖了去!”

乐嫣听罢,眼神晦暗难辨。

也是这两年,许多事儿才渐渐浮出水面。

才两年不到,母亲给她留下的那些个侍卫奴才,一个两个只怕都生了二心,想着投奔更光明的前程,觉得跟着她这个深宅妇人埋没了他们。

既如此,这回回到京城,她便也随他们所愿,好好收拾一番。

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她也不愿继续养着一群吃里扒外的闲人——

第9章 又遇

乐嫣迈下廊檐,迎着石板路小心翼翼走了十几米,果真触目所及满地狼藉,泥水,积坑,甚至还见到一处不知何处刮来的草棚顶,缺了一块角,零七八碎躺在地上。

马房地势比旁处低几寸,排水渠又被淤泥堵死,一夜风雨摧残便被水淹了底儿,甚至连棚顶也被风卷飞了去。

乐嫣去到时,阿六提着桶一趟趟朝着身侧沟渠倒水。

他见娘子赶来,连忙丢开桶,将自己卷起的裤角往下抖了抖。

“娘子……您、您怎么来了……”

他为乐嫣赶了两年马车,倒是随了守意春澜她们一般称呼,而不是称呼她少夫人。

阿六年岁并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双眸倒是有神。他生来是淮阳侯府的家奴,从小什么粗活都没少干,六七岁就跟马厩的下人们学着整理马厩,伺候马。后来大了便帮着府上赶赶马车,虽年纪轻轻,却俨然是一副赶车老手。

以往少夫人出门行走,都是他帮忙赶车。

以往每回出去少夫人都带着帷幔,身边婢女们一层一层,阿六每每低着头,从不敢抬眸瞧过这位少夫人一回。

今日他见少夫人一身素容的过来,顿时更不敢抬头了,只盯着乌漆漆的地面。

乐嫣收拢着被风吹的鼓起的袖口,她四处环顾一圈,见阿六一副着慌模样,她连忙抿唇笑道:“听春澜说路也不通,想来问问你,我们就见何时才能走……”

这处鬼地方,她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是以雨一停,她就跑来问,若是现在能走,她立马什么都不收拾就走了。

阿六早早打听了一番,一听娘子问便回道:“这段时日密州各处雨水都下的大,昨夜又是连夜暴雨,出这两里路,山头冲下去一大截,泥石将几个山路都填平了。只怕还要等几日,等道路清出来才能上路……”

乐嫣打开车门,原以为铺在马车内的褥子这一回是湿的彻底,结果倒是见车内的东西都被好生安置在了一旁,连那些软毯和翠幔都被收拢下来拿着竹帘盖住了。

她微微有些惊讶,扭头去瞧阿六:“这些都是你收拢起来的?”

阿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不会说什么话,只笨手笨脚道:“好在来得及时,应当没湿着水的。”

乐嫣心中震撼,她以往也不熟悉这位马夫,瞧他面相一直以为是个粗人,却不想阿六如此心细如发。

见他满身狼狈模样,乐嫣于心不忍,便叫他先无须管这些,自己不着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