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势已经很严重了,更严重的是伤员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工匠,还是个短生种。就……丹鼎司惯用来给长生种治疗的手段放在他身上也不知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而一般的清创缝针包扎又怕影响到今后。

这人肉眼可见的身体健康,应该比她能活耐活,是得多考虑考虑将来。

“我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案,你要不要听听?”朱樱沉吟片刻,打开药箱翻找器具。

这玩意儿是临时凑合的备用品,她扔出来一堆退烧药,只在角落里挖出一板勉强能起到麻醉效果的止疼药。

工匠看她找工具找到不耐烦,倒也不怎么紧张,甚至还有闲心说话:“哪两种方案?”

朱樱又从药箱夹层掏出一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针灸用金属针扔开,还有各种纱布以及密封手术针。

“第一种是按照常规,清洁伤口后用药麻醉缝针,不能保证术后手指动作的精细灵敏度,第二种……”

她话还没说完,陌生的工匠直接作出选择:“第二种,不要用麻醉。”

朱樱:“……”

不是,你刚才不是还不着急么?

“行吧,第二种是我自己修改过的救苦回生散以及我自己裁的敷料。另外补充一句,我其实只是个负责抓药的医助,并没有行医资格哦。如果不放心,可以现在就送你去丹鼎司找更有经验的老医士缝合。”

云骑军中所备的救苦回生丹是不能用在短生种身上的,罗浮上的短生种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难道他们就没有生病或是受伤的权力了吗?借着物料室与药房的双重便利,朱樱悄悄改动过的“救苦回生散”与其说丹药不如说是一种合成药剂,长生种与短生种可以通用。

工匠垂下眼睛看看她,少女乌黑油亮的头发严严实实包在青布头巾里,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低低压着遮住眼睛,挺翘精致的鼻尖上有点红。

细瘦的手臂做事干脆而稳定,带着说不尽的自信与从容。

——这种在专业领域内气定神闲的姿态,很眼熟嘛。

他立刻坚持自己的决定:“不用换,就你了。”

朱樱不再说话,扳开他的手臂,把医用灸针取出来反复消毒,顺便清理自己的手。

伤员强调不要麻醉,可也不可能真的不给他做任何措施。那工匠挑起眉暗自讶异,以他的眼力居然差点没看清楚这位医助姑娘手上的动作。胳膊轻轻被人碰了几下,凉凉的,未及反应整条手臂就失去控制,仿佛断了线的金人那样软软垂着。

“放心,行针止痛不会影响到将来。”她抄起清创液不要钱一样咣咣咣往伤口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