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寿司店里听蓝染说话的口吻,仿佛和他父亲很不熟似的,现在看来也是谎言。

这人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

“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凉真冷声反问道,“觉得我脱离了你的掌控,让你很不爽吗?”

“我以为让你一个人待一段时间,能让你稍微冷静一些,看来是我想错了。”纲弥代立臣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傲慢的姿态,“凉真,你的确是个不服管教也不长记性的孩子。”

“或许当初就该让你死在五岁的时候。”

凉真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他的记忆一直有所缺失,只记得五岁以后发生的事。他曾经询问过母亲悦子,得到的答案是他在五岁时大病了一场,差点烧坏了脑袋,所以才失忆了。

因为只是孩童时期的记忆,大约也没什么要紧的,也不会影响生活,所以凉真并未放在心上。

“哼。”立臣却并未回答,只道,“你只需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能活着,是多亏了我。”

“你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信你。”凉真紧紧盯着他,“而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也无法改变你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的事实。”

“悦子的死,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立臣冷笑一声,“我已经说过,只要你忘了那天的事,我就为她治疗,是你执意要反抗我,才让悦子为了救你而死。”

凉真的瞳孔骤然放大。

立臣的话还在继续:“你躲得这么远,不愿意回家,不就是因为你心中觉得后悔吗?”

“……不是。”凉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他下意识地向腰左侧一抓,想要握住自己的刀,却抓了个空。刚才休息的时候,他在行逆解下来放在里间的刀架上了。

“你不敢对我拔刀的,凉真。”立臣厚重的声音压得凉真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弑父是重罪,你敢吗?”

“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配为贵族。”

贵族的身份,意味着优越和尊贵,也意味着挣脱不开的束缚和枷锁。

在这个充满了规矩的庞大架构之中,有着分明的等级划分。父高于子,长高于幼,上高于下。

弑父是重罪,犯下此等罪行的人,只会被押上处刑台。

更何况,光是想要违逆上位者,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服从”二字早就凭借着多年的驯化刻进了他们这些人的骨血之中。

“跪下。”立臣命令道。

凉真没有动。

不知为何,他开始有些耳鸣,眼前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从头皮深处传来的抽痛感让他感到气闷。

他隐隐听见母亲伏在他身边哭泣的声音,那么凄烈,那么悲怆。

是五岁时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