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阳又痛又怕,“哎呦哎呦”叫唤几声,赶紧道,“我说我说……”

顾平松开手,把他推倒在地,冷声道,“说。”

叶苏随手从桌上抓起纸笔,“你说我记,但凡有一句假话,你就是一个死。”

王庆阳蹲跪在地,哭鸡鸟猴地说,“衣服是仇建刚生产的,他是国营服装厂的车间主任,那次滨城展销会我俩正好撞见,他说有个挣钱的法子……”

“什么法子?”

“就……就是……”王庆阳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道,“他说你们厂的衣服,他也能生产出来,到时候肯定能挣大钱……”

“然后呢?”

“然后……我本来没同意,可大家都是朋友,他一直求我,我只好答应帮他牵线,购进了一批残次布料……”

“从哪儿购进?”

“北岐纺织厂——我认识厂里的一个小领导。”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衣服生产出来了,他找人去市场上卖,因为价格比你们厂低,样子又差不多,所以……那批衣服卖得很好。后来他趁势把衣服铺进南岐的百货商店,没想到在那边也卖得不错。仇建刚就又来劝我进货,我还是犹豫,毕竟你的厂子就在北岐,你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怕不好看。可仇建刚说,衣服嘛,本来就大差不差,以前的列宁装、工作服哪个厂生产的不一样?能穿就行呗,没什么要紧的,他还在商标上做了手脚,说就算你找过来,也说不出什么,要怪就怪顾客眼神不好……他找了我好几次,又加上他给的价格特别低……我就、就同意了……”

王庆阳的头垂在膝盖上,膝盖上印着一摊水痕,大概是他的眼泪和臭汗。

没一会儿,叶苏也记完了,照着念了一遍,接着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

叶苏点点头,把纸和笔递给顾平,“让他签字。”

顾平拿在手里端详几眼,另一只手伸过去把王庆阳拎起来,只说了一个字,“签。”

王庆阳哪敢不签,颤颤巍巍地在右下角写上名字,又被顾平压着摁上了红色的印泥。

王庆阳以为自己交代清楚也就完了,可没想到顾平押着他就走。王庆阳挣脱不得,又不好在商店里挣扎得太难看,只能被顾平半拖半拽着走出商店。

叶苏这才意识到顾平特意把车开来,不是为了稀罕和显摆,而是为了押送王庆阳。

顾平直接把车开到公安局门口,停稳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把王庆阳硬拖出去。王庆阳腿软得走不动道,几乎就是被顾平拎进公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