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天天跟叶苏待一起,多少也学了点术语和皮毛,自然知道什么是成衣,什么是量体裁衣,便对崔胜民说,“我嫂子这两天做衣服辛苦,我哥心疼我嫂子呢。”

顾安随口一句话,听在叶苏耳朵里却好像炸开一朵朵烟花,瞥顾平一眼,见他正闷头扒饭,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可那双露在外面的耳朵泄露了秘密,某人显然也被“心疼”这个字眼冷不防蛰了一下。

状况外的崔胜民迷迷糊糊地“哦”一声,还是不明白这跟他“不用”有啥关系,扭头又问,“嫂子,那还给我做衣服不?”

话音一落,脑袋被一双筷子敲了一下,顾安嫌弃地说,“你催啥?刚我哥不是说了回来让嫂子送你一套吗?”

崔胜民揉揉自己无辜的脑门,嘟囔一句,“嫂子这不是没开口嘛,谁知道你哥说话好不好使……”

叶苏答:“好使。”

“…………”

“啪嗒”一声,不知谁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间隔须臾,顾平清了清嗓子,俯身捡起筷子,继续闷头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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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民是吃完晚饭后离开的。顾安一刻都闲不住,收拾完饭桌又说去收拾床。

叶苏让她歇歇,“床有啥好收拾的?一会儿都该睡觉了。”

顾安怪笑一声,朝顾平努努嘴,“胜民哥走了,你不得回那边睡啊?”

叶苏一愣,脑中嗡地一声,顿时明白了顾安的潜台词:她“又”可以和顾平“同床共枕”了。

“……”

叶苏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虽然她和顾平确实领了证,可是,可是……他们的结婚证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她和顾平知道,跟顾安却说不清楚。

叶苏承认,随着交往加深,她对顾平好感越来越多,私心之中也愿意和他相处。顾平心里对她是什么想法,叶苏虽能猜出几分,可这种猜最多是隔雾看花,没有明示,她不好自作多情。

这么想着,她看向顾平,后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呆呆的,他在想什么,叶苏不得而知,也许他也觉得,现在就睡一张床未免太早了点?

许是她的注视太过直白,顾平猛地反应过来,粗声粗气来了一句,“……折腾啥。”

顾安眼睛一瞪,“咋是折腾?哪有两口子不住一起的?”旋即联想到自己,表情变得几分惊愕,“哥,你不会也……”

“别瞎说!”顾平不知该怎么跟她讲,看一眼叶苏,迟疑道,“我和,你嫂子……还没办酒席。”

“领证不就行了?”顾安理所当然道。

她是办过结婚酒席的人,也只办过结婚酒席,虽略显寒酸,可对外是一种昭告,她是谁家的媳妇。在婆家三年顾安才明白,与领证相比,办酒席真的不算什么。再铺张热闹,若没有那一纸结婚证,就一切都是个空,说难听点,就是架秧子起哄,自欺欺人。

顾平自知理由不充分,可也实在想不出别的话,眉头皱起,抿唇不答。

顾安想了想,犹疑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吧?”她声音低下去,“我住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