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在屋里待了不到一分钟,说了声“我出去等”,就起身去了院子。

叶苏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顾平,又把人家给盯害羞了。

吃完饭叶苏和顾平一起进城,直奔清平街找孙金凤。

孙金凤已经把房门上待售的牌子摘掉了,可饶是如此仍有人上门打听,她今早上刚打发走一个。

这会儿见到叶苏,孙金凤忍不住舒了口气,“叶同志,这房子你可一定要买呀,为了你,我可是拒绝两个买主。”

叶苏从包里掏出一把糖,塞进孙金凤手里,“孙姐,吃喜糖——房子肯定会买的,这不一大早就赶来了吗?”

孙金凤道了句喜,随即关切地问,“你想到办法了?”

叶苏神秘一笑,抬手往顾平身上一指,“我对象有办法。”

顾平正负手四顾,听到这声“我对象”,手倏地从身后垂下,站得格外笔直。

叶苏噗嗤一声笑了,“没人让你站军姿,放松点。”

顾平:“…………”

未叙闲话,三人旋即动身去往办事处。

已经接近十点,办事员竟然还没上班,三人只能在门口等。好一会儿,办事员姗姗来迟,还是上回那女的。

办事员先一眼看到顾平,俩细眼亮了一下,后面几步走出了搔首弄姿的意味。很快扭到顾平面前,斜拧着胯问,“同志,您来办事呀?”

叶苏嘴角抽了抽,果然茶里茶气的夹子音在任何年代都是一个味。

“我们是来办事,可是你迟到了。”她插到两人中间。

办事员这才认出叶苏,脸孔顿时一拉,尖着声音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办不了吗?”

叶苏正要答话,顾平却先她一步问,“哪条规定说办不了?”

女办事员一愣,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这才意识到俩人是一起来的。女办事员以为他不了解情况,赶紧说,“上头不允许农村人盲目往城镇流动,农村如果都像这个女同志一样往城里窜,盲流遍地,那不乱套了?”

五六十年代确实有关于制止农村劳动力盲目外流的规定,城里人还给这批流入者起了一个极富歧视性的称呼——“盲流”。

那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要求,虽在强制力的作用下对稳定城乡有一定的作用,可也产生了很多弊端,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已经渐渐放宽了要求,且叶苏还是知青,原本也是来自城市。

然而有些地方和单位偏偏不知变通,墨守成规,处处为难人。

顾平皱起眉头,“你怎么说话呢?”

似被他突然冷肃的态度吓到,办事员愣了一瞬。

叶苏说:“我们并不是盲目往城镇流动,我们买了房子,并不会引起治安问题。”

孙金凤也说,“就是,小姑娘是要来做生意,推动经济发展。”

“做生意?”办事员闻言上下打量叶苏一番,目露鄙夷,“那也不行,我们得严格按章办事。”随即边掏钥匙开门,边不屑地哼道,“不就是个体户吗?真逗,一个乡巴佬推动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