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 如今谢谦身边,只有一位叫沈屹的。虽说此次行动并未将其人纳入计划内, 可如今, 他的妹妹是太子妃,背后有丞相支持。若是不能为己所用, 还得趁早除去。”

“如今这局势看来, 览州一行,既可除掉太子, 又可断了沈家之后。就算没有杀掉谢谦, 也可让沈家背上谋逆之罪。”

费游话毕, 看向商侑安的脸色,想从其中观揣出什么来。

商侑安听完后,抬眼看了费游一眼,“确实不错。”

就在费游以为他会同意这番作为之时,听到了他极为轻的一声笑:

“可我还不想让他这么舒服的死去。”

“他还未曾尝过众叛亲离、失去一切的滋味,就这样杀了他,他会以为九泉黄沙之下,都是好人,那我岂不罪过?”

这话很疯,不像是眼前这个清冷贵气之人说出来的。

靠在椅上的男子飘飘然地拂过袖子,眼中深沉得可怕。

他想象着,执笔而立,一笔一笔划过桌面,好似在划开人皮般,一刀,又一刀。

如同那鞭子,一鞭一鞭打在那具已然腐化的尸体上,斑驳尘土间,隐约可见尸体之骨像。

那应是个清瘦的男子,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极深极深,刻入肋骨之上,直到人死,那把匕首都不曾被人取下。

明黄龙袍的男子手持藤鞭,面目狰狞,冠上冕旒剧烈晃动着,极近疯狂地弯腰看着眼前从坟中挖出来的尸体,冲它笑道:

“朕的好哥哥,你何苦要回来?我也不想杀你的,是你非要挡我的路!你为什么要同我争呢?你为何不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那位年轻的帝王怒极而癫笑起来:

“朕本该更为体面,本该得父皇器重,得母后嘉许才是,可偏偏你回来了,为何你总能轻而易举就让父皇喜欢你,看好你?最可笑的是,你居然不屑于这个位子?”

“这可是皇位啊”

年轻男子摸了摸晃眼的龙袍,侧目视着那个死人。

他弑父杀兄,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东西,凭什么可以被商侑安不屑一顾?

“你在意什么呢?”他直起腰身,问着地上腐化已久的尸体,将金靴从尸体旁移开。

顿时几名宫人爬到靴子旁,小心翼翼地为其擦拭着。

只见那龙袍加身的帝王勾笑着,挑眉:

“你所在意之人,如今已是我的枕边妻,看着她曾蠢笨地为你做那些事,又蠢笨地杀了你,可总算有一件能够让朕得意的事情了。”

也只有她能真正的杀死你。

男子仰天一笑,几步摇晃,得意离去。

那具尸体被人几番挖掘曝尸,又被人次次埋盖,堆至半高的坟前,只有一名消瘦的女子和一块以血相刻的木牌。

寂萧无人的山间,魂魄男子就这般立于少女身后。

他模糊着脸庞,看不清神情,只能令人感受到强烈的怨气。

对何人的怨?

又是对何人的恨?

让这一具魂魄无法入土为安,亦是不肯入轮回?

“咔嚓。”毛笔折成两截,被人握在手中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