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萧瑟, 朦胧清晨,古寺寒寂。

那抹素雅身影伫立万阶处,瞻望落于深寂之中的隐寺, 沉寂肃穆,听着古老钟声回荡整个山头,心底默然起敬, 只觉洗涤内心一切燥意与尘埃。

沈喻妧拢拢衣领,驱去寒气, 踏着积雪,蜿蜒阶梯而上,长月想接过她手中的香贡,却被沈喻妧拒绝。

古寺藏于深山,打了霜雪的石板路,延伸至山顶,路上, 有遇挑水扫地的僧人, 偶见稀疏的香客, 她走得很虔诚,待至山顶, 已微有喘意。

静善寺内, 少女虔诚地双手合十,跪于古佛前, 悲喜皆由心定, 不怨怼,不躁进, 不过度, 不强求, 随俗浮沉。

这是她所祈求的,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可避免很多疾苦之境。

好似又怕自己做不到,少女在佛像前跪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钟声,她才缓缓起身,点上一烛莲花蜡,落于祈愿台上,带着释然的背影离去。

沉寂的石板路上,长月跟在沈喻妧身后,望去那张清冷的侧颜:“大小姐,您可是为婚事而烦恼?”

回应的是寒风萧萧声,沈喻妧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佛门净地,说谎最是大忌。

风雪好似能察觉人心,此刻间竟是越下越大,将万层阶梯覆盖遮隐,完全阻隔了下山之路。

正当两人不知该该如何之际,一位负责专门接待香客及贵人的知客僧人前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雪势愈大,此刻下山危险,随贫僧往客堂宿至雪停,再离去,可愿?”

沈喻妧望着这场势头正大的雪势,点点头,对僧人一礼:“有劳知客大师了。”

“施主请随我到这边来。”知客僧人着引沈喻妧前往客堂,在一间素静禅室而停,“两位施主,暂且在此处休息,内室有些修身养性的经文,可供施主修习抄写。”

沈喻妧谢过知客僧人后,进了客堂内,佛香淡淡,让人郁结难舒的心情顿时散去,此刻间,沈喻妧只觉好似受到指引,坐于檀木矮桌前,轻轻拿起于桌案之上的《心经》看去,很快便入了神。

夜幕渐临,客堂外雪势渐小,沈喻妧放下经文,微微扭着脖颈,回头看去,长月已然在等她的时候睡着了。

她起身,动了动发麻的腿,腹中响起咕咕声,她想着,应是方才入神之际,未听到斋堂的木鱼梆声,错过了午斋,因遵循过午不食,也不愿给人添麻烦。

她瞧着夜色,觉得山顶古寺的夜景格外之美,是在京城都看不到的美景,能赏景也是好的。

她披上似雪般绒毛斗篷,在曲径通幽处,那间闪着微亮的禅室隐于山谷,禅房前有一菩提树,其叶即便在寒冬,也依旧绿郁。

沈喻妧顿足仰头,都说菩提乃苦难之树,包涵世间一切受难的人们。

世间人们把菩提比作因果之道,因矢志不移而终获正果,也由怯弱认命而造成悲凄的因,她不禁闭眼,想在此处求一个大彻大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