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荒凉僻野,人烟稀少,连客栈都没有几处。

“商府,直走。”

清泠女音传出马车,好似是熟悉的路,那商府又有熟悉的人等着马车里的人一样。

在商府两个大字如柳暗花明般出现在阿集眼前时,阿集才舒展开眉头,原来真的有商府?

着一白锦霓裳,马车内的少女定定站在商府门口,看了许久。

她眼眶泛红,紧捏着衣角,微微松下那颗悬挂已久的心,还好,商府还在。

那他应该也还在吧?

阿集想要上前叩门,而少女却快她一步,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开门,阿集道:

“小姐,好像没人,天色将晚,要不先找个客栈歇下等明日再来?”

说来也奇怪,小姐自前几日出府游玩,受了风寒,昏睡了两日,醒来便似着了魔一般,非要前往一个叫雁城之地。

丞相爱女,见不得女儿茶饭不思,便只得应之,派人严加保护。

她家小姐是丞相之女,自幼集千万宠爱,爹疼娘爱,上头还有哥哥姐姐惯着。

穿衣行事皆有众丫鬟婢子随着,性格养得是又软又娇,从不发脾气,做什么都是温声细语的。

是京城多少贵族公子心中的白月光。

沈知珉颤颤打了个喷嚏,在商府门前站了许久,最后以闭门羹结束,在商府附近寻了处客栈歇下,打算明日在来。

一天的劳累赶车,让沈知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男人倒在血泊中,那眼神无辜又可怜,夹杂着悲凄,画面一帧帧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刺得她头痛欲裂,惊醒在半夜。

她这几日,总会梦到重生前,被自己亲手杀了的商侑安。

她一次次梦到他,他似入她梦中,一次次申诉她误会他了。

商侑安死的那一年,她也觉得是罪有应得,直至两年,她才觉晓,是她错杀了商侑安。

是她亲手杀了那个最爱她的男人,竟还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两年。

被囚禁在光鲜亮丽的皇宫中,宛如一只供人观赏的鹂鸟。

年仅二十的她便犹如雨打风霜、灯枯油尽,抱憾而终。

沈知珉觉得,这一生直到死,都是赎罪。

好在她重生十二岁那年,是与商侑安初见之时。

同样是雁城,上一世,她因爹爹腿脚受寒,听说雁城一名老大夫,有治疗腿寒的偏方,效果极佳,沈知珉这才去了雁城,遇见了商侑安。

那时的他一件清色长袍穿至发白,不论夏冬,都是那一件。

身形高薄消瘦,全年手脚冰凉,似被困于危城中的幼虎,被拔了牙,斩断了锋利的爪。

奄奄一息。

这一次,她不会再错过他了,也会无条件相信他,绝不会让他含泪而去,也必然不使自己抱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