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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酒抬起眼:“我跟他说,我去南方锻炼,他接班人不都得锻炼锻炼么?”

“回去吧,”尹夏敛白的脸上,流露了一丝生硬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叶章在家里等你呢。”

“你说的话,有时候我听不出来是真的假的。尹夏。”尹澜依旧呆呆地望住自己,眼里是纯然的情感流露,眼睫湿黑得黢黢的,好似沾湿了飞不起来的乌蛾子,“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你明知道我脑子笨,虽然有时候我知道你在说反话,可你说多了,有时候我也会犯傻,到底十句里,有没有一句,不是反话?”

尹夏微停住,戚酒长得峻秀,性格还很大方不计较,要是赖在人身边,十个人里十一个都会把他当好哥们,心好点的人还会把他当弟弟疼。

这样的人不会招人烦。可偏偏就招自己恨了。恨他黏黏糊糊,朝三暮四,左右逢源,也恨他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尹如慧的亲儿子。

更恨他不解自己真心,把自己的真情实意当流水落花。

“尹夏,你要平安回来。”

那个人眼湿塌塌的,又澄澈如天光。

望住自己,一腔赤诚般的黑白分明的眼瞳。

“我只喜欢你。尹夏。”

“真的就只喜欢你,尹夏。”

耳膜犹如嗡嗡的,不是火车的轰鸣,而是这句话似无关紧要隔靴挠痒却带来振聋发聩的后知后觉的发麻。

像是心头被重重砸下一大棒,别的情况应该是四分五裂,他却心头被砸得发麻发颤,喉咙奇异地微甜。像是涌出铁锈的血沫,但实则不是。

火车正在检票,人声的催促从远及近般才溜入他震撼过后的耳膜中。他其实可以拉上尹澜买下一班车,又或者逃票上火车去南方私奔的。逃到一个没有痛苦记忆没有尹如慧痕迹的地方,他们换新的身份和环境生活。

可是……

可是……

他可以么,他可以拥有幸福?且他尹澜是对他是真心的么?他或许不过是浪荡公子哥随口一说,这是他擅长的情话。难道你还不懂么?他对着谁都是这么说说而已,随处留情,过后便忘。

尹夏的手被那人抓得紧紧的,那人瞧着自己,巴巴的,又极想在这一刻告诉更多关于他不信的、或是不知道的事情:“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尹夏。你是我唯一喜欢的。”

当然还有应檀。

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时空,戚酒脑子陡然空白,只剩有这么几句最想对夏蒲说的话。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还有谁没检票的?”检票员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