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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涯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潮湿的牢房中,身下的干草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换在以往他肯定嫌弃得跳脚,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在天牢中一关就是半年,送来的那些饭菜,他起初还会吃一点,后来就越发没有胃口,就连水也不想喝。或许是因为他躺得太安详,巡逻的士兵觉得他可能是死了,而皇帝也交代过他是万万不能死了,他们怕自己掉了脑袋,赶紧打开牢门进来查看。

年轻的士兵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大哥,他的呼吸声好弱啊,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年长的士兵道:“不是说他修过仙,懂得仙术,所以格外能活吗?没道理只是在这天牢里住了半个月就要死啊!”

“大哥,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人能待的?”年轻的士兵道,“他从前能活,那是因为一直都在养尊处优,吃得好喝得好,活得久也是自然的。可他现在下了大狱,一朝从天堂跌入尘埃,成为了全大齐的罪人,这种落差可不是一般地大。人要是受了打击,那是很容易就死了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年长的士兵也走进了牢房里,随便踢了踢时涯的脚,“反正有不少兄弟可以作证,咱们每天都给他送水送饭,他自己不吃,最后硬是把自己饿死了,咱们也没办法。”

年轻的士兵指着时涯脸上的面具,道:“大哥,我看他这面具似乎做得不错,应该挺值钱吧?”

“看着确实不是凡品。”年长的士兵道,“说起来,时涯被武帝册封为国师开始,这两百年一直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惯会装神弄鬼。”

年轻的士兵道:“大哥,现在外面不是说,国师是平州派来的奸细吗?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湖城一战他会惨败,以及他为什么一直向着平州,临到牧云世子入京之前都在劝陛下以和为贵了……不过,他潜伏在永安这么久,如今被关起来,为何也不见平州的人来救他?”

“你难道没听过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故事吗?”年长的士兵道,“他在永安潜伏,虽然是平州的卧底,但在永安多年,难保他不会生出什么异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身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这种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当然会被无情地抛弃。”

年轻的士兵一直盯着时涯脸上的白银面具,道:“他戴着这副面具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容,将来回到平州,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国师吧。哼……真是够奸诈的,居然藏得这么深,幸好永昌侯发现了,不然咱们肯定被蒙在鼓里。”

年长的士兵道:“你是看上他的面具了吧?”

“嘿嘿。”年轻的士兵道,“反正他已经落在我们手里,而且也快要死了,我就是拿走他的面具又能怎么样呢?正好也让其他人看看,这个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你就将他的面具摘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