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页

他指了指和他只有一桌之隔的红漆木椅,按照规矩,那里本该是新嫁娘母亲的位置。但李月英的生母早逝,雍王正妃也故去多年,这个位置自然也就空了下来。

魏其琛一看雍王居然想让他坐在高堂的位置上,连声拒绝道:“这不合规矩的。”

“规矩都是人定的,人是活的,规矩又岂能是死的。”雍王对新郎说道,“这位便是大齐的丞相魏其琛,在当初也是出使到离北,促成大齐和离北结盟的使者。他和当今陛下都对离北恩同再造,魏相对月英也有教诲师生之义,不管是看在那件事情上,你都得对魏相尊之敬之,明白了吗?”

新郎道:“谨遵教诲。”再抬起头,他笑了笑,对魏其琛道:“魏相,请您上座吧。”

这翁婿俩都这么说,魏其琛自然也没有打死不从的道理。他一撩衣摆就坐在了新娘母亲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接受了新郎和新娘的三个叩首。

莫名地,他也有种自己的女儿嫁出去的感觉。

第92章 【魏其琛卷】生死

待到车队离开永安城门,走得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在城墙上遥望许久的雍王许是太过伤心,高大威猛的身体轰然向后倒去,后经太医令诊察,说是积郁成疾,病入膏肓。原本李月英是他活下去的指望,但如今看着李月英幸福出嫁,他心里的一点执念也断了——没了指望的人,想长命百岁地活下去是十分渺茫的。

魏其琛忙完督察院里的事后,就急匆匆赶来雍王府看望。

见到雍王之后,他还没有开口,雍王便先声夺人道:“则化,我恐怕是不成了。”

魏其琛道:“说什么呢,太医令说,你只是染了点风寒而已。”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雍王用他那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看着魏其琛,竟透露出几分释然之意,“和蛮人交战的那几年,受过几次重伤,后来到了永安,因为水土不服,又反反复复地发了几场高烧,从那时起,我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如今月英也已经嫁出去了,我唯一的心愿已了,再没有别的遗憾了。”

魏其琛道:“怎么没有?你还要回离北呢!”

雍王反问道:“我能回去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的。别看这些年皇帝对雍王很看重,没事就找他进宫练练剑喝喝酒,但其实他从未有一刻动摇过让雍王为质的念头。只看近些年来离北产生过的几次小的异动,就能说明离北终究还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只有雍王一直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能让皇帝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