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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 金陵美人 1827 字 3个月前

张殊南最终还是伸手扶她起身,韦元同几次挣扎未果,扬手抓破了他的脖子。

他平静道:“朝廷积贫,上下交困。军队积弱,契丹铁骑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我深知凭一人之力难以扭转朝中局面,哪怕只能揭开遮羞布的一角,也算尽了臣子本分,不愧天地。”

韦元同固执道:“那我呢?你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

张殊南不再看她,本就是不同道路上的人,实在不必勉强同行。他举目望去,雨势渐歇,狂风如浪。

天潮地湿,身后是韦元同哀怨的哭诉,身前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没有一盏灯为他而点,但云霁与他,他与云霁,不就是为对方而燃的一盏孤灯吗?

想到这里,张殊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坚定地往前走去。他的身躯疲惫不堪,狂风可以将他的影子吹散,吹不散心头的人影。

云霁,世间寂寂暗暗,幸好我们可以相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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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急病,夜开宫门,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是要被谏官大做文章的。诸臣心里正打鼓,不知发生了何事。紧接着驸马都尉抱病不朝,有心人发觉编修后的国史与先前大有出入,涉及前朝当世,新党旧党之争,关乎文臣武将之间的平衡,绝非小事。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风雨如晦。

出宫后,张殊南就被软禁在前院,今上并未降罪,公主却不能放过他。

说到底,驸马都尉也是公主宅里的下人,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韦元同好颜色好说话,现在她自觉受辱,要张殊南痛苦千倍万倍。

从暮春到立秋,满树的茂密的叶子渐渐黄了,韦元同踏进了张殊南的屋子,三个月来,他第一次听到人声。

华贵的裙摆扬起灰尘,她的姿态依旧端庄,举止优雅。

“驸马。”韦元同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笑说:“日月流逝,再见你竟有些恍然。”

张殊南木然地看着窗外,从这个方向望出去,能看到木兰阁的一角屋檐,“你来做什么?”

韦元同话中有话:“你机关算尽,若不知最后结局,实在是太过可惜。我于心不忍啊。”

他仿佛“死了”,沉默着没有声响,一片灰白惨淡。

韦元同不在乎他的态度,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口吻嘲讽,充满了快意的报复:“朝臣们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生如草芥的张殊南,为什么要挑起陈年旧事,激起党派之争。你所敬重的王相公牵扯其中,为了保全枢密院上下的清白,他只好将宁武关推上风口浪尖。”

张殊南微微侧身,寒光凄凉,“怎么不提桑太师与郑相公?”

那日桑太师出面保下他与云霁,如今东窗事发,身为后族,他如何独善其身?

国史院隶属中书省,郑相公到底是失查,还是有意为之,单凭一张嘴就能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