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殊南开口打破沉默:“我不能久留, 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
“什么事?”云安端着茶走过来。
“劳你立刻回一趟钱塘,补一份收养文书。记好了, 从今往后, 云霁只是你云家的养女。”
云安惊得手腕一翻, 眼看茶盏要摔下去, 张殊南伸出手,稳稳当当的接住, “这是云霁自己的意思。”
云安拧着眉头,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殊南默了一默, 声音干涩:“她是做大事的人, 心有羁绊, 难成事。”
“什么样的大事,需要抛弃家人,不认祖宗?!”
云安情绪激动, 他这个妹妹做事从来是说一不二, 她拜托张殊南开口, 此事便如同板上钉钉一般,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张殊南安静坐着, 在等云安接受。
云安胸前起伏,气得喘不上气,几次想要开口,话好像卡在了嗓子眼,发不出声。
过了一会,他颓然的坐下来,低声下气:“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云霁的家书了,自她去了关外,这一颗心无时无刻不悬在空中,再没有落地的时候。”
“大哥——你给我交个底,云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安很多年不曾这样亲切的喊过张殊南了。
张殊南心中一颤,像一根细小的针在刺,又顺着血管穿过全身,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
“边境有异动,官家对宁武关军情不甚关心,却武断下令进攻。”张殊南的声音突然变轻,“云霁抗旨了。”
云安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自主的颤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充满了震惊,当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时,张殊南看到了恐惧。
云安嗓音发涩道:“抗旨?”
这样眼神和语气,无疑是一场控诉。张殊南闭上眼睛,在深深的几个呼吸后,说:“家和国之间,云霁选择了家。她既想要守护大家,也想保全小家,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那你呢?你就没有办法吗?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张殊南,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可以保护她的!”云安拍着桌子,一下又一下。
张殊南忽然觉得有一股十分粘稠的情绪从他的头顶泄了下来,愁苦和悲伤灌入口鼻,有一双无形的手攥住喉咙,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沉重感。他无力摆脱,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极缓慢的站了起来,挣扎着,从粘稠沼泽中拔出身体。
“我没有办法。”张殊南一字一句,“我会完成她的心愿。”
他拱手一拜:“我与她,同生共死。”
张殊南刚下马车,早有恭候多时的内侍上前道:“公主担忧驸马伤势,请您务必回一趟后宅。”
他边走边问:“张照先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