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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 金陵美人 1851 字 4个月前

张殊南平静地与她对视, 或者说,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不曾挪开。

雨帘渐密, 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情绪, 隔着一层细雾,云霁辨不清楚。

“太晚了, 我派人送二妹妹回去吧。”他的声音有些疲倦。

云霁眯起眼睛,唇边的弧度又上扬了些, 她没有说话, 转身往回走。

张殊南还是那个张殊南,克己复礼, 他做的很好, 没有漏出破绽。

云霁记性很好, 她没有撑伞, 沉默地往回走。

过了一会,她看着脚下昏黄不定的光晕, 忽然问道:“张殊南,这些年你过得累不累?”

身后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们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等了很久, 她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她并不意外。

云霁接着轻声问道:“得偿所愿了吗?”

像河堤裂开一条细微的口子,夜风送来一声轻叹,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先前更加低沉, 还有毫不遮掩的疲倦。

“很累。”他低声笑了笑, “也没有得偿所愿。”

云霁伸手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终于由衷一笑:“这些年对于我的成长, 你还满意吗?”

她转过身子看他, 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她的眼睛越发的凌厉。

亮得让他感到莫名的心虚。

“从你在云府见到我的第一面起,你就已经将我划为一支可以助你成就宏图大业的箭。”

“我不得不承认,你看人很准,也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赌徒。”云霁冷笑一声,“将如此深沉的心思放在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身上,张大人,您可真是衣冠楚楚啊。”

张殊南有些困难地迎上她眼睛,在云霁平铺直叙、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控诉中,他默默地将视线滑下,最终落在那张开开合合的唇上。

他沉眉笑了。

沉眉是因为云霁知晓了真相,而笑,则是欣慰这一支箭,终于尖锐锋利。

他说:“你就这样将我定罪,不给我一点辩驳的机会吗?”

夜风卷起她的裙摆,云霁也跟着笑:“你不用辩驳,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她转过身接着往前走,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最终我们还是走在一条道上,其中的那些曲折,我并不会放在心上。今夜,就当是我们重新认识一回——”

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送,兼有一声很亲切的唤:“殊南哥哥。”

云霁离去后,张殊南提着灯在廊桥上伫立许久,直到不远处的木兰阁熄了灯,他弯下腰将灯笼掐灭,身形隐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