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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画格 烈冶 811 字 2023-05-18

父母也不同意她离婚,在他们看来,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无理取闹,他们认为她想要离婚的决定会大大地丢了家里的脸,他们甚至找来她儿时的好友来劝她不要冲动——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宝宝,万一生下来是个男孩儿,或许她今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呢?

然而那时的她已经对那遥遥无期的“好日子”全然厌烦了,她只是想到,如果这个孩子生了下来,那么或许自己便永远不能摆脱那个“家”了。

没有人支持她,她便找到了自己同村的伙伴,一意孤行地去做了,她身上的钱很少,不能去市里的大医院,于是她找了个小诊所提出了自己打胎的要求。

没人相信她是来真的,她还太年轻,甚至没有冷静思考的能力,她也没有钱,所有人都不认为她有实践自己狂言的资本。

然而她却还是去做了。

那是一个已然隐隐看得出性别的胚胎——医生告诉她,是个男孩儿。

看着那已然成为一滩糜烂血肉的物体,徐蓉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想吐,她觉得是自己的决定杀死了一个尚未出世的生命。

她同行的朋友在得知是个男孩后,表现出遗憾——在她看来,如果徐蓉不那么冲动,以后回到原本的那个家,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可徐蓉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感受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悲伤,同时她也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那个“家”,在得知她已然进行了人流的消息,婆婆果不其然再次发了疯,这次她尖叫着,拿着菜刀冲徐蓉奔来,说她害死了他们家的一口人命。

终于,徐蓉在那个老女人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久违地,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虽然这份快感建立在她伤害自己的前提下。

入狱的老公也为她的所作所为深受打击,他声泪俱下地问她,他母亲所说的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他说她是个无情而又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说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她。

可他从未问过她,婚后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开不开心?自己入狱后她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过的?他没有问,亦或者说,他对她只是名义上的爱、自我感动的爱,实际上,他除了他自己的名声、他自己的尊严,其实什么都不在乎。

终于,她顺利离婚了,她的行李被婆婆一股脑地扔在了大门外,她的很多东西都被摔得稀巴烂,她知道,这是老女人对她最后的报复。

而她对她的反击,就是提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从不是自己家的“家”。

在第一次听到向梧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那时,我的母亲也拥有这样的魄力,是不是最终,她和父亲的分开也会显得不那么狼狈。

其实,作为爸妈的孩子,我是不太愿见到父母分离的。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通——母亲离开父亲后,该怎么生存?她已经做了太多年的家庭主妇,她早已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跟父亲离了婚,她还能够维持自己如今的生活品质吗?

而在那时,不止是我,就连我母亲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本不想在我父亲面前提起照片的事,但他的种种言辞在我看来都过于荒谬了,有什么事是家里人不能一起度过的?非要通过离婚来解决?同为男人,他的种种行为在我看来只是对自己失德的掩饰,有那么一瞬间,怒火侵蚀了我的理智,于是我对眼前的父亲说:

“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语气毋庸置疑是平静的,我的思绪也无比清晰,一瞬间,我甚至从父亲空白的神色中望见了一丝慌乱,这使我更加确定了那张照片的真实性。

然而,父亲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镇定,他先是状似不悦地蹙起眉,而后状似平静道:“虞冬青,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到了这个关头还有空来教育我,我是不是该说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不愧是我的父亲?

然而还没等我发话,母亲踢踹门板的声音伴随着尖叫,陡然间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她一边哭叫着,问:“什么女人?”一边疯狂摇门意图进入。

我在父亲的脸上看见了极度不耐的神气,老实说,就连我也没想到,平时温和柔美的母亲竟会做出听墙角的行为,看来即使多年过去,母亲仍旧痴心地爱着父亲,这份爱使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没有办法,父亲只能起身去开门。

我站在他的身后,望见了一个陌生的、崩溃的、泪眼婆娑的母亲。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只是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恳求似地望着他,像是在等他给她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