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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唐铬想要的不是便利的特权,而只是一个他认为所能依靠的、足以在迦南毫无负担地继续生活下去的底气罢了。

这份底气,只有他自己能给自己,水火木雷这四个人,都没办法做到。

这话,唐铬自然没跟斐伽洛说,因为如今的斐伽洛已经是迦南的领主,这样为不知道的想法,在他眼中或许会有些可笑。

“原来早在数百年前,你就同木做过那样的事了。”这天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斐伽洛的眼神颇有几分落寞,“原先你一直拒绝我,现在也要一直拒绝吗?”

唐铬脸上显现出难堪,在灵木之森,他不拒绝莱耶,是因为那是建立在自己终将死亡,想要满足莱耶愿望的前提下;而到了现在……在一个接吻或许都能被互相间知晓的时代,他又怎么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一切呢?

所以他向斐伽洛给出的解释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身体还在恢复期,现在不是最佳的时候。

对此,斐伽洛并没有勉强,只是在索要了一个晚安吻后,便闭上眼睛,似乎十分安稳地睡去了。

而唐铬其实一直在等斐伽洛安睡的时候。

月正当空的时候,斐伽洛似乎确已熟睡了,唐铬观察他许久,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身来,他穿上鞋,打开门,再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将门轻轻掩上——他想去找比列,起码看看那家伙的伤势如何了。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唐铬自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离开床铺的那一刻,那双背对着他的蓝色眼眸已然悄无声息地睁开,那如海一般清澈的眸子里,正藏着些许晦暗的情绪。

第157章 水与火·罪孽

唐铬记好了来时的路,并且在关上房门之前,祈求斐伽洛不要派人在外把守。

斐伽洛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同意了唐铬的要求,反正他也正有想做的事要去做。

唐铬不算笨,他自是隐隐觉察到了斐伽洛的刻意放水,但既然斐伽洛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便顾不上去思考那么多。

在夜色的朦胧中,唐铬加快脚步穿行在广阔如宫殿的长廊中,他的影子映现在廊内的地板上,缩短又拉长,显得荒凉而又落寞。

来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房间,唐铬停下了脚步,他只在门外做了不到三秒钟的心理建设,便抬手,推门而入。

其实此刻的他早已应该察觉到对方的异常,譬如像比列这样的极端危险人士,门外怎么可能不设有结界,甚至没人前来把守?

但此刻,唐铬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比列,已经失去了一种名为“思考能力”的东西,他快步上前,望着比列微蹙着眉头但勉强能算作安睡的面容,心中的不安顿时减轻了许多。

缓缓地,他坐到了比列的床沿,望着火龙人沉浸在睡梦中的脸,唐铬这才开始思考起自己如此为他焦心的根本原因。

诚然,睡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比列,是唯一一个一路上一直陪伴自己走过这些奇妙路途的、重要的人,他见过他恼怒的模样、痴狂的模样甚至柔情的模样,而此时此刻,这份难得一见的脆弱,正是比列需要自己的证明吧。

轻轻将手放在比列的额头上,唐铬闭上了眼,确认火龙人体温没有异常的之后,便又轻轻揭开了盖在比列身上的被褥。

因为接受了医生的检验,又没有被领导者斐伽洛授意赐予新衣,所以比列的身体近乎可以说是裸着。

看着蛰伏在比列身体上的某个奇怪物件,唐铬猝不及防地心虚了片刻,他完全没有想到解开被子后看到的便会是这样一副景象,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比列身上的伤疤是否痊愈了而已。

唐铬心虚地合上了被子,五秒后又换了一个方位,缓缓揭开了被子的另一角。

这里更靠近比列的伤处——他被食肉鱼类分食的下半身。

唐铬的目光落到了那些令人无法忽视的牙印上,这里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开始往外渗血了,伤口也以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许多,火龙人的自愈能力果然不是盖的,但这显然比唐铬记忆中火龙人的恢复力要差了不少。

唐铬抬手,抚了抚火龙人的皮肤……体温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比列毕竟是魔龙之子,身上流着的,是富含火自然力的半龙之血,平时足以令唐铬感到滚烫的皮肤,如今却只与普通人类无异……

唐铬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了,他只将自己的外衣揭了下来,盖在了比列的身上,他看着比列那坚毅中又带有几分脆弱的侧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感,这令他骤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他用手背探了探比列的脸,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体温能令他更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