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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院内部来来往往的,果不其然都是一些鼻子翘到天上的人,虽说临行前唐铬还为此认真打扮过,但跟偶尔走过自己身边的真正贵族比起来,他还是觉得自己太穷酸了。

“你好,雪莉小姐。”

“你好。”

视线的短暂交汇,来者不免令唐铬多看了两眼,无疑,她是雷之家族依姆霍特的一份子,唐铬在云雷之塔内遇见过她,她是为克罗赛尔送衣服的人。

今天,她身上的祭司服同那日如出一辙,老实说,唐铬本以为她是一位裁缝,但方才看那引路人对她的态度,竟是自己猜错了吗?

“瓦萨格先生,可以这样称呼您吗?”引路人年纪较长,此刻终于开始说话。

唐铬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好久没有紫色祭司的友人来到政院了。”那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实在是难得。”

终于有人同自己搭话,唐铬忙不迭抛出了心中的疑问:“刚刚那个姑娘是依姆霍特家族的人吗?她平时也住在政院?”

“是的,她是雷之一族三管事的二女儿,是尊贵之人。”

这样吗?唐铬内心暗奇,“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就是,克罗赛尔为什么不住在政院呢?感觉他好像是这个家族中极为重要的存在。”

引路人身形微顿,他有些讶异眼前的少年竟直呼了那位大人的名字,但考虑到这人手持那位大人亲笔的推荐信,还是强压住了内心的异样,回答道:“政院的门自然是永远为紫色祭司大人敞开,他宁愿离群索居,踞于高塔之上,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毕竟世人生命匆匆流逝,唯有他亘古不变,他永远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位。”

这样吗?此刻,克罗赛尔的身影在唐铬心中更加光芒万丈了,难怪他总在克罗赛尔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只可惜,自己好像并不是能够为他分忧的那个人。

言语间,二人已经抵达了霍华德家族。

碧蓝的建筑,被清澈的人工河所环绕,迈过三四座石桥,才终于接近了这片与“水”分隔不开的地界,外墙像是被冰封住一般,由透蓝的晶石装点,仅目及的地方就有七八处喷泉,周遭不绝于耳的,是流水潺潺的声音。

引路人为唐铬敲了门,便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开门的人,大概是霍华德家族的管家吧,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唐铬一通,后一句话也没说,只用手势叫唐铬在客厅处等着。

苞米已经被牵去了别的地方,周遭再无熟悉的人事物,一时间唐铬有些局促。

这霍华德家族内部的窗都是落地的,室外的水影透到室内,波动着,显现出如梦似幻的光泽。

前来跟唐铬见面的,是一名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男士,跟管家一样,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唐铬一番,后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道了句:“紫色祭司大人虽是高贵,但毕竟是依姆霍特家族的人,我倒是好奇,身为桥西的新晋教师,你来我们家是为了什么?”

唐铬不知道的是,其实惯常被推荐来的客人都会先一步被引入会客室,那里才是真正谈事的地方,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正在经受考验,于是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那男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听完唐铬的叙述,又笑了一声:“不知道该不该夸先生聪明,因为一般人是想不到这个法子的,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这类事情是由我们霍华德家族在管理?毕竟各家族的职责是流动的,外界一般很难知道他们所求。”

听出这男人的有意为难,唐铬暗暗叹气,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斐伽洛的事情就那么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直觉告诉他不要这么做,可不这么做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先生,我不知道你同我对话的用意是什么,但我的时间很有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跟家族内部真正管事的人说上几句,而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唐铬少有地板正了自己的脸色,因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话音刚落,楼上,半透明的水晶门被“砰”地打开——

“抱歉,唐先生,或许我该称您为瓦萨格老师,下人礼数不周,多有得罪了。”来者声音比人先一步到,唐铬抬头,朝楼梯的尽头极目望去。

好一个华丽的出场,那激昂如演讲的音色,那轻快而又不失风度的步伐,那同记忆中略有几分相似的蓝色眼眸,一时间令唐铬恍然。

来者大概二十五六岁,是个称得上俊逸的青年,棕色的发,蓝色的眼,那眸子并不如斐伽洛那般清澈透亮,相反带着几分颓废与狡黠,但即便如此,一瞬间,唐铬还是觉得他跟斐伽洛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当那人真正抬头,唐铬仔细看见他的脸,他又觉得这人比斐伽洛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