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大楼,天上开始下雪。
赶上过节,又遇上晚高峰,出租车堵在路上两步一挪,三步一停,爬得比蚂蚁还慢。
顾翌安坐在后排,视线正对窗外深黑静谧的夜色。
漫天雪花簌簌飘落,路边亮着昏黄的街灯,挂在树梢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晃,高楼霓虹闪动,微弱的光线泛着刺骨的寒意。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俞锐等了多久。
车堵在旧城区入口近半小时,他已经无数次抬起手腕看时间,又无数次转头望向窗外。
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他,知道他心急,还开他玩笑说:“赶着约会呢吧?这大冷天儿的,姑娘该等着急了。”
顾翌安轻笑一声,没接话。
“我看这不一定得堵到什么时候,你呀,最好打个电话,别到时候姑娘一生气,自个儿先走了。”司机好心建议道。
顾翌安笑笑说:“不会,他不会走的。”
“不走也得闹点儿脾气,”车流移动,司机往前开,“这女孩儿可都不好哄,像我跟我老婆约会,迟到五分钟,道歉仨小时没跑。”
顾翌安没再接话,司机开了闸就没停下来,后半程絮絮叨叨了一路。
车进大学城,沿着东门街一直往音乐学院方向走,最后来到大学城腹地的商业区。
红绿灯路口,车停了。
百米之遥的距离,俞锐站在街头一盏显眼的路灯下,连帽卫衣牛仔裤,外套羽绒服,双手揣进裤兜,伸着脖子,眼睛不时地四处张望。
天寒地冻,路边车水马龙,人来来往,可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只是等得有些无聊,于是脚踩着满地冰碴,来回不停地走来走去。
也许今天日子过于特殊。
又或是这样的画面过于熟悉,一如很多年前,等在宿舍楼下,等在图书馆门口,等在实验室外面,满脸青涩稚嫩的少年。
顾翌安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而这阵酸涩,很快又被无止无尽的怀念,感动,满足,庆幸,以及无数纷繁复杂的情绪前仆后继地填满。
绿灯亮起,车开过去,停在路边,十米不到的距离。
像是心有灵犀,俞锐很快抬头望过来,看清车牌后,他遥遥举起胳膊,清亮地喊了声:“翌哥,这里。”
顾翌安喉咙一哽。
本已经推开门,长腿跨出却又顿住,顾翌安转回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前排司机,扬起嘴角说:“无论等多久,他都不会走。”
他说完便下车,迈着大步往前走。
雪花纷扬,寒风凛冽,可他胸口却热得发烫,像是一秒都等不及,脚步加快,很快来到身前。
在俞锐还没来得及出声之前,长臂展开,顾翌安单手揽住他肩膀,径直将人拥进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