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韩风行正欲好好往下查一查军资的去处,宫中忽然传来皇帝病倒的消息。

他捏着写好的奏折,盯着上面“奏请陇西营总指挥使赵阳回京述职”的字样咬了咬牙,最终扔回了案上。

赵怀仁被革去官职,留待候审,此案再次搁置。

皇帝这次的病来得蹊跷,不上朝也就罢了,竟连朝中大臣的探视也一并免了。大臣们只能从宫里传出得只言片语判断,皇上似乎是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病。

刑部大牢内,容衍端坐在潮湿难闻的草席上,他戴着面具,双目半阖,似乎在养神。

有脚步声靠近,景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捏着鼻子,嗓音尖细道:“哟,容大人歇着呢?”

容衍神色淡淡:“劳烦公公送药送到刑部大牢来了,看来陛下还不想杀我。”

大太监从鼻子里哼一声,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陛下圣意岂是我等阉人能揣度?把差事办成这样,咱家看您还是想想一会见了陛下怎么认罪吧!”

牢门打开,公公吊着眼睛瞥他一眼。

“请吧。”

第56章

自先帝驾崩后,景越便封存了先帝居所永宁宫,住进了如今的紫宸殿。

容衍没想到自己此生还会有再踏进永宁宫的一天。

他的脊背不可察觉地僵了僵,旋即伸手推开了半虚掩的殿门。

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空旷腐朽,烛火幽微跳动,玉石铺就的地面缝隙里还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无不提醒着他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有人曾在这里,弑父。

“旧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景越从阴影中走出来,烛火映得他与先帝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有些阴森。他盯着容衍的眼神像带毒的蛇信子,阴毒狠厉。

与记忆中的先帝别无二致。

容衍掐着自己掌心,垂落的袖摆遮住了他的动作,面上不动声色:“如果你想用死人来吓唬我,未免过于天真。”

景越冷笑一声:“先帝那老东西活着时都不能逼你就范,朕自认不如先帝,自然不会如此。是吗,皇兄?”

容衍闭了闭眼。

景越却不肯放过他:“还记得吗,宫变那日原本我们都商量好了,你要人,我要权,可你从暗道里爬出来就疯了,那老东西被你大卸八块。后来我很好奇暗道里到底有什么,便派人下去看了一眼——”

容衍霍然睁眼:“你把她怎么样了?”

景越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好整以暇地拍拍手,眼神带刺般盯着他。

“皇兄,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他打了个响指,从梁上落下一人,全身黑布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怀里抱着一支琵琶。

“这是朕特地从南越请来的乐师,请他给皇兄弹一首曲子如何?”

话音一落,就听那黑袍乐师四指拨弦,某种奇异吊诡的琵琶声在整座宫殿震荡,容衍呼吸一窒,只觉得盘缠在心口的长生蛊受乐声鼓舞,发了疯似的往他血肉里钻咬啃啮。

只消几个瞬息,他便受不住,“咚!”地一声单膝砸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不说话了。

汗和血沿着苍白下颌一滴一滴滴落在玉阶前。

乐声戛然而止,那黑袍人抱着琵琶蹲生查看一番:“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