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容衍却像是陷入某种梦魇中,苍白的颊边浮起不正常的红晕,表情时而惊惧时而沉溺,挣扎的动作十分剧烈,宁长风被他甩开好几次,不得已剪住他双手,全身都压了上去。

他低喘着,额头抵上他的,放出一丝异能,顺奇经八脉游走而下。

蓦地,他僵住了。

容衍的心脏处紧紧盘绕着一条铁丝粗细的线虫,此时正随着他心脏的泵动越缠越紧,牢牢嵌入他的血肉里,乱线似的缠成一团,察觉到异能的靠近便开始疯狂挣动。

身体的主人便随着体内线虫的动作开始了新一轮的颤抖挣扎,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喘息。

宁长风不敢再探,收回了异能。

以防他再自残,后半夜宁长风是箍着容衍睡的,直到天将晓时才身下人的挣扎才渐渐微弱,吐息渐趋平缓。

宁长风出了一身冷汗,起身跨过消停了的容衍,让落无心在床帏外守着,自要了热水去洗澡。

幽暗尘封的屋内被洗扫一空,冬日难得的暖阳从支开的窗户外照进来,随着树影跳跃成一圈一圈的光晕,新换上的被褥暖和干净,云似的堆在他身上,醒过来的容衍被这热烈的阳光刺得想要流泪,不由抬袖遮住了眼。

帷帐外忙忙碌碌,是护卫们在更换家具。

“主人。”帷帐外落无心的声音传来:“夫人守了您一整宿,现下去沐浴了。”

良久,帷帐里才传来一声沙哑的:“嗯。”

第53章

宁长风急急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渍与血迹,抬眼就瞥见一名护卫送了干净衣裳过来,放在屏风外。

他穿好衣物,抬手用指腹按了按眉间清洗后露出的孕痣,最终将易容膏放回了怀中。

转出屏风,一抬眼便瞧见了熟面孔。

十三抱着他的脏衣物,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主母好!”

宁长风皱了皱眉:“叫我名字。”

十三吐了吐舌头:“此前叫您旗长是为了掩人耳目,现下周围都是主人的人,我便随大哥叫您老爷吧?”

宁长风不置可否,他目光四处一扫,心下觉得奇怪,便问道:“你们府上怎么破败成这幅模样,你主子没钱修葺么?”

说起这个,十三小脸一拉,抱着衣物边走边向宁长风诉苦。

“怎么会,主人统领绣衣局,满朝文武送礼的送不过来,更别提手下私产无数,别说修葺这座破宅,便是十座八座也是等闲。”

说着他苦下脸:“还不是主人不让修,我和大哥把嘴皮子磨破了都不管用。”

又愤愤然道:“其实也不能怪主人,只怪那狗皇帝居心叵测,特地赐下这座旧宅恶心主人!”

宁长风适时接过话头:“怎么说?”

十三顿了顿,似乎觉得不该说,但想起容衍背后为他所做的种种,心一横便将这桩旧事讲与他听。

“这座宅子的原主姓姚,曾经在盛京也是煊赫一时的官身,家主姚万里官拜户部尚书,长子十六岁随军驻扎西北,勇猛彪悍,屡立战功,次子新科状元,被公主相中指为驸马,一门显贵,风光无两。”

“只是后来这姚万里被查出贪墨白银百万两有余,先帝震怒,令诛九族,家产尽数抄没,男丁流放营州,女丁充作官妓,这宅子充公后便一直荒废至今。”

宁长风边走边走边问道:“这与容衍——他有什么关系?”

十三摇摇头:“我知道得不全,只知当年这桩案件是先帝授意主人一手操办的,抄斩前夜这宅子走过一次水,姚万里的长子自西北被召回,尚未戴枷定罪就硬生生被烧死在这座宅子里,为此主人受满朝文武口诛笔伐数月。若不是主人随身伴驾住在宫里,恐怕一夜能被刺杀四五次……”

宁长风拧紧了眉:“他此前都是与先帝同住?”

十三摇头:“不甚清楚,总之办完姚万里一案后主人约有半旬都未出宫,后来便无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桩案子,如今这新即任的狗皇帝却将这姚家旧宅赐给他,我看就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