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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是真的饿了,不自觉伸出手去。

“谢谢。”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感动,又补充一句,“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货郎瞧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俊不禁,“行,我等着你报答。”

邱天和货郎一起往村里走的时候,远远看到顺着田埂一路狂奔来的恩赐。

待他终于跑到面前,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直直向货郎递过去,气势磅礴一句吆喝:“我要换糖!”

邱天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管干瘪瘪的牙膏皮,黄底红字写着“中华牙膏”。

牙膏皮……换糖?

她匪夷所思看着恩赐,心说这摆家家酒呢?

谁知下一秒,货郎竟放下担子,真的从木箱里取出几块糖交到恩赐手上,与此同时接过牙膏皮,顺手放进另一侧的箱子里。

这波操作下来,邱天倏忽想起自己还真从报纸资料中看到过相关信息。

七十年代是计划经济,物资紧缺匮乏,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想要的东西,计划物资还需拿票作为凭证,于是粮票、油票、布票等各种票应运而生,而且北角村大队连供销点都没有,想在正规渠道买东西,还得跑去别的大队。

由此,货郎的存在价值便体现出来了,他们走街串巷,以物易物,一些供销点里需要整包买的东西,在货郎这儿却非常灵活,且家里有什么牙膏皮、长头发、破铜烂铁之类的玩意都可以换些小商品。

这个年代不允许个人生意,但还是鼓励农民家庭养家禽家畜的,也允许养殖户买卖过剩的农副产品,不被允许的是无正当职业的人从农民手里低价收购之后自己再去高价倒卖。

货郎的“流动作业”虽与这两种情况皆不相同,可在菱源乡却是约定俗成的存在,看这货郎的受欢迎程度便可知晓——

一到村口,立马有众多孩子媳妇向他簇拥而来,有些人甚至奔走相告,吆喝着亲戚妯娌的来找货郎换东西……

邱天渐渐被挤在人圈外,饶是对这种商业形式极为好奇也不敢硬往里挤,此时的她又矮又瘦,丝毫不敢靠近这些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妇女同胞们,只能吮着手指上的桃酥渣,眼巴巴看着身形高大的货郎被大姑娘小媳妇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