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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他是多好的官儿,他自个都不相信。

不过在汝宁当官他很自在轻松就是了。

除了十五年前那场祸事让他战战兢兢以外,朝廷不管是着火,还是发大水都波及不到他。

他现在已过知天命的年纪,他决定再在任上熬三年,把他的任期凑个整数就上折辞官回乡,这一生就算圆满了。

可现在被顾景云叫做父母大人,他不由有些羞愧起来,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个称呼,但羞愧过后便是心喜。

能做秦阁老的“父母大人”,能被太子之师称呼为父母大人的官员能有几个?

迄今为止也只有他耳,应知县决定回去后便再接再厉,争取在两天之内把房契的事也全部搞定。

他是父母官嘛,总要为治下百姓分忧解难。

顾景云和秦承宇都不知道就短短的一瞬间应知县便打算加快回赎速度,秦承宇还恰到好处的露出热情的笑容把应知县请到上座。

应知县推辞了,躬身道:“应该顾大人上座才是,下官坐在下首。”

顾景云刚要推辞,抬头时目光刚好扫过门口,立即侧身笑道:“做首座的人来了!”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四房的老祖宗颤颤巍巍的在他两个孙子的搀扶下来了。

秦承宇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六叔,怎么劳动您老人家来了?”

秦老六不理他,眯着眼睛往前看了半天才找着顾景云,招手道:“这就是十二妹的儿子?”

顾景云扭头从女眷堆里的黎宝璐招手,黎宝璐转头对江氏笑笑,不顾她的拦阻走到顾景云身边。

顾景云便拦着她跪下磕头,嘴角带笑的朗声道:“六舅舅好,外甥和外甥媳妇给您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秦老六颤颤巍巍的上前要拉他,“乖孩子,这话一听就知道你是你母亲的儿子,嘴巴都那么甜。”

扶着老人的青年红了脸,低声道:“爷爷,族宴要开始了,我们先坐下吧。”

秦老六不动,继续眯着眼去盯黎宝璐,半响才问,“这是你舅舅给你定的媳妇?”

“是。”顾景云敛手道:“我们一起长大,她还是舅母的学生呢,便是舅舅也时常说他这个女弟子比我还强些,但外甥知道那是舅舅偏心她,因为每次考试都是我拿第一,她可没超过我。”

秦老六哈哈大笑起来,手上没轻没重的去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傻小子,你舅舅那是激励你呢,不过你媳妇必定也不差,不然你舅舅不会那么夸她的,好好好,好啊,我秦氏结亲并不看重门第,只要人好,便是商户之女都娶得。当家主妇要的是胸襟,是见识,她既是你舅母亲自教的,在这一点上必定不差。”

秦承宇及其他秦家人面色大变,应知县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里,让谁也看不到他。

黎宝璐笑着上前接替他孙子扶住他的胳膊,有些孩子气的骄傲道:“还是六舅舅慧眼识珠,不像清和,他时常说我蠢笨,看一本书也要反复看上三四遍才记住,可这世上能像他一样可以过目不忘的人有几个?我勤勉便能补拙,他该夸我才是,偏总是贬我。”

秦老六两榜进士,但并没有出仕,而是先后在松山书院和清溪书院任教,后来秦闻天病逝后他大病一场就跑回汝宁,在族学里教书,可以说年轻一辈的秦氏族人都是他的学生。

他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对读书最为热衷,闻言严肃的点头道:“他不好,回头六舅舅替你揍他,勤能补拙,此乃千古明理,这世上天才毕竟少,而各行各业需要的人才不少,难道都指望天才?”

“说到底这世上要仰仗的还是普通人多些,要想成才勤勉是必须的,不然再是天才,骄傲自满,不思进取也会沦为蠢材,清和,这一点上你比你媳妇差多了,难怪你舅舅说你不如她。”

黎宝璐便当着众人的面对顾景云得意的一眨眼睛,俏皮不已,顾景云则捏着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满脸无辜。

才刚对俩人升起戒备敌视之心的族人心下一晒,放下心来,俩人还是个孩子呢,尤其是黎宝璐,年纪比他们的孙女还小,娇俏可爱,哪里知道这些宗族继承的机锋?

秦承宇也立即顺着这个话题道:“若论教书育人,除了八叔公,族里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六叔了,正好,表弟现在担任太子老师,六叔和表弟坐在这儿好好聊聊,也让我等取取经。”

将秦老六安排在首位,顾景云坐在他的左边,再下则是应知县,而他和三房的老大坐在右边,按照年龄嫡庶往下排,妙的是秦老六紧紧的抓住黎宝璐的手,没让她走,于是她就和秦老六的两个孙子一起站在秦老六和顾景云的身后,时不时的和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