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说的理直气壮的,结果今天视频还没看,就先害怕起来了?
她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陆时蓁心中哼起一声冷哼,接着就听到一阵高跟鞋走远的声音。
陈老师站到了一旁连接投影仪的电脑旁,将u盘插了进去,对房间里的交响乐团成员道:“那我们一起来看一看吧。”
她明白陆时蓁选这个点来的意思,当然也看得清是谁让陆时蓁选这个时间来的。
爱才之心是每个老师共通的特点,尤其是对于许拾月,她的偏爱更甚。
其实也不用这个录像,只要许拾月肯点头,她就能让她在坐上首席,可她既然已经筹划了,她也愿意顺水推舟,成全她的名正言顺。
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微风撩起许拾月脸侧几缕长发,鸦羽般的眼睫微微垂下。
少女握着弓的手游刃有余,琴声就像是秋日的溪水,沉沉而缓缓从音箱中流出。
排练室的音响比耳机要好千万倍,陆时蓁就这样站在原地,即使这段视频她已经看了很多次,也还是被带进了许拾月的音乐中。
自由、向往,沉郁、愠怒……
各种复杂相对的情感在乐声中交织,却丝毫没有凌乱感的被琴弓拉过的弦表达出来。
陆时蓁就这样看着大屏幕上的许拾月,平静的眼睛翻涌起了些情绪。
许拾月对自己,乃至这个世界都充满了冷漠疏远的防备,只有在投入自己的事情时,才会有这样罕见的放松。
接天的玫瑰都只是她的陪衬,而她漂亮从容的令人失语。
陆时蓁突然很想让许拾月就这样,永远下去。
而她也本该就这样,永远下去的。
“不愧是许拾月,演奏的还是这么完美。”
“你说她休学是不是被哪家考音乐学院挖走了?像她这样的技术,即使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哪家的音乐学院都会愿意免学费招她吧。这就是首席的天赋水平啊。”
“可不嘛,这不比昨天还在弹错一小节的人强?”
“何止是强。只要有许拾月在,谁都不能做她的首席。”
……
大提琴的乐声悠扬环绕过乐团的每一个人,周围的议论声一句又一句的叠起来。
走廊外的日光穿过玻璃落在排练室中,最好的光源全都在孙晨晨的位置上,不仅能将她在乐团排练中突出出来,还能将她此刻的表情神态照的清楚。
得意变得灰土,嚣张也好,趾高气昂也罢,那在昨天还得意洋洋的昂起的脑袋一下下的沉了下去,就像是一个偷了女王的王冠,却承受不了王冠重量的小丑。
到底谁比不过谁。
到底是三岁学琴的天赋异禀,还是小学才开始接触的天赋异禀。
而德不配位的又是谁?
随着乐声的收尾,陈老师从容的表情上又点缀了许多欣喜。
她站到了众人面前,公平的讲道:“拾月的水平大家都看到了。咱们乐团也是有休学的同学正常参加活动的先例,但是因为情况特殊,许拾月不能保证每一场彩排都来,所以关于这次首席的人选我还是想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同意许拾月继续担任首席的,请举手。”
陈老师话音刚落,乐团的同学就纷纷举起了他们的手。
齐刷刷的,纤长白皙的分外养眼,只是有孙晨晨的面色难看,那始终垂着的手死死的握着琴颈,满是自诩不错的不甘。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投票选别人了。”陈老师终于露出了她这学期第一个满意的笑容,“我们日后的训练就按照拾月的这个视频,大家都配合跟拾月的这一版靠近。”
可能真的有实力的人哪怕有点特权也特别容易让人服众,乐团的学生回答的格外干脆。
尘埃落定后,陆时蓁又回答了些陈老师对许拾月的关心,说了些让陈老师放心的话,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乐团。
她还有一件最最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跟许拾月报喜。
正午的阳光明媚而灿烂,暖融融的铺在许拾月回房的路上。
她没有在客厅活动的习惯,估摸着时间快到了,用完午饭便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门锁扣下的声音刚刚落下,她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许拾月熟练的接起了电话,刚回应了一个“喂”,那边就传来了少女满是欣喜的声音:“成了成了,陈老师跟大家都一致同意你还是首席,孙晨晨的脸臭的像个烂倭瓜,你是没看到。”
许是因为失去了视觉,许拾月对其他感觉总是能捕捉的很准确。
她听得清陆时蓁说的每一个字,连带着她话音里的笑也感受的明显。
不同于过去她们之间接触时的别有意味,此刻的笑明显的让人觉得张扬,却又不令人反感。
它干脆又干净,明明只是为了一个跟她利益毫不相干的事情,就能灿烂的像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