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拾月一笔一笔的在心上记着,却在“陆时蓁”这三个字上,犹豫了下来。

偏偏帮她点明这一件事的,是陆时蓁。

帮她迈出报复第一步的,也是陆时蓁。

窗外的月光变得刺眼起来,由远及近的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听到了耳边近在咫尺的刹车声,这辆庞大的怪物差一点就撞到了她。

羸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剧烈运动,血腥的味道充斥着她脆弱的喉咙。

慌不择路的逃亡中,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车的副驾驶跑了下来。

“许拾月?”

那人的声音满是讶异,许拾月却一下就听出了她是谁。

有些抵触,又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

那因为干涸快要连在一起的唇瓣微微分开,许拾月谨慎小心的唤出了面前人的名字:“陆……时蓁。”

“是我。”那道模糊的身影点了点头,一边将她从沥青马路上扶起来,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家里又出事了吗?怎么穿着病号服就出来了?你……”

只是还不等陆时蓁问完,远处传来的男人的交谈声就打断了她。

“草,真是服了,一个不留意就让她跑了?”

“妈的到底去哪里了?”

“先生要是知道了,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我刚才看到人影了,都四处去找找,她就是个瞎子,能跑出这里去不成?!”

……

像是迅速了解了情况,许拾月听到陆时蓁问道:“你是逃出来的吗?”

许拾月闻言却久久没有回答。

她的确是逃出来的,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被人用绑带控制在病床上,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接受着他们固执坚持的治疗。

留置针的疼痛卡在许拾月打弯的手腕,被破坏的绑带张牙舞爪的要将她重新拖回深渊。

而就在这让人有些绝望的时候,一只被光影包裹的有些模糊的手向许拾月的视线伸来。

陆时蓁的声音比任何她在学校纠缠自己的时候都要温和,主动道:“跟我走吧,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我家很大,可以容得下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车大灯的光将黑夜照的明亮,少女那空洞失真的眸子轻轻摇动。

家……

许拾月曾经也以为那是一束她能抓住的帮她逃离深渊的光。

她也的确被这束“光”带离了那座深渊,可这束光却也将她推进了又一座深渊。

深渊……

那她这次是又要打算将自己推进哪一座深渊吗?

少女笔直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略过还没有熄屏的手机,罗寂的语音又一次被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