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若非圣命难违。

午后的日头正盛,树荫之下的枝条随着夏风轻轻摇摆,在大地上落下来来往往的阴影。

小憩过后的奚蕊用一只玉簪将满头青丝挽起,她着了身桦色薄纱,白皙的脸庞因着铺面而来的热浪染得微红,松松垮垮的发髻因着走动飘飞,云鬓雾鬟。

此时的她手中捧着一沓小册,迈着小步子正往书房走去。

“嘘——”

刚行至院中,奚蕊葱白的手指迅速抵上红唇阻止了眼前人的下一步动作,又狡黠地眨了眨眼,比划了两下。

「里面有人议事吗?」

铭右茫然一瞬,下意识点头,待到想明白她在指什么时,又迅速摇了摇头。

奚蕊了然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她现在可谓是十分警惕。

然后又对铭右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她便提着裙摆轻巧着踩着小步子迈上了台阶。

铭右看着她尽量放轻脚步,准备悄无声息溜进去的模样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其实夫人就算这样,公爷也是能察觉到的。

......

奚蕊微咬着下唇,单手伸出手指扒拉上门沿,向内探出了半个脑袋。

几缕发丝轻垂到额间,稍稍挡住了视线,她喏动嘴唇将其往旁边吹了吹。

窗台上的绿萝在阳光下泛着蓬然生机。

眼前男子依旧是素常的玄衣装扮,淡淡的光晕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下,洒下淡淡阴影。

那夜本是借着晕晕乎乎的劲,试探着问了一句,没想到就这样轻易的得到了他的应答。

再结合这段时间的相处,奚蕊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祁朔对自己的容忍度。

好像只要她不将国公府给炸了——

就没什么大事。

得到这一认知的奚蕊连胆子都大了许多。

就算是看着他这般轻敛着眸子,不苟言笑的模样都觉得十分养眼。

甚至还感到有些岁月静好。

祁朔在她踏上台阶的第一步便察觉了她的到来。

只是他没有打断她,任由着那道视线上下打量。

“夫君。”

虽觉看不够,但想到现在过来的正事还是出口叫了声他。

眼瞧着他轻抬了眼皮朝她望来,奚蕊站直了身体,嘿嘿一笑,然后迅速搬了身侧的座椅坐到了他的案边。

复而将手中的纸沓摆在了那镌刻梨花的案几上。

“这是妾身对此番出行的一些准备,夫君看看?”

只见她露了半截的小腿白晃晃的半悬在椅子上轻轻摆动,就像夏日池塘的嫩藕,白皙纤细。

勾起的红唇凹显出脸颊的小巧梨涡,杏眸微弯,呈现月牙状。

他指节微动,将那写了排排清丽娟秀自己的宣纸执起,扫视而去。

入目所见,从夏日到秋日、不同天气换何种颜色的衣裙,以及各种品类胭脂水粉之类等等占了大几页。

祁朔:“......”

这次出行对奚蕊来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样远,是以,收拾东西时总想着什么都带上一点。

她时刻注意着祁朔的微神情变化,突然他蹙了眉,即便是几不可闻的轻轻一皱,她也发现了不对。

于是立马坐直身子,紧张道:“夫君可是觉得带漏了什么?”

祁朔见她歪着头,两只小臂交叠于桌案,瞳孔中的潋滟波光透露出忐忑不安。

他抿了抿唇,缄默少顷。

“昨日该是同你说过此番出门意欲何为。”

“嗯嗯!”奚蕊连连点头,接着又复述了一遍:“夫君说了,此次南下并不能以国公府的名义出行,而是要以林家的身份……”

此前裴云昭有意南下微服私访,奈何如今朝局不稳不说,宫中也无太子与摄政王监国,他是如何也不能离开京都的。

但东南方的异样却不能忽视,于是便有了祁朔借着林家大公子林逸霄的名义,替裴云昭私访的局面。

况且祁朔本身就有再去南方的意思。

“只是妾身有些不解,夫君上次便是用了林家大公子的身份缉拿了那丹阳县令,此番还是以林家大公子的身份会不会有异?”

奚蕊并不知道祁朔这一次南下具体作何,但听他这般伪装也约莫能猜出一二,估计是和上次去丹阳县的目的差不多吧。

闻言,祁朔神情无波,眉梢间尽是泰然自若。

“捉拿他们的是镇北军,和林家有什么关系?”

“.…..”

似乎是这个道理。

奚蕊无言半响,又想起来刚刚还在问他准备事宜。

于是她继续问,剪水双瞳中满是疑惑:“所以这与物资筹备又有何关系呢?”

祁朔缄默片刻,道:“此番出行一切从简。”

奚蕊立马点头:“嗯嗯!”

“最多两辆马车。”

“啊这……肯定装不……”

“不带你就装得下。”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祁朔淡然地看着她精彩绝伦的神情变换。

奚蕊面如菜色,恹恹儿地耷拉下了脑袋趴在了桌案之上,开口的语调简直快要哭出声:“妾身懂了。”

他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