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昆仑城的少城主。你有什么资格坐在我身边?嗯?叛国者之后也妄想登堂入室,简直就是笑话。”
古寒山的语气逐渐变得冷冽:“跟你坐在一起,简直就是我辈之耻。现在我有一个建议。”
他的手指动了动,淡然道:“滚出去。今后再往前冲的时候首先要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他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的在全场回荡着,平静柔和,却带着浓浓的羞辱和嘲弄。
劫的身体一动,刚想起身,李天澜已经猛地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若不滚又如何?”
他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叛国者的后代,你配吗?”
古寒山轻飘飘的看着李天澜问道。
“我现在就在这里,我配不配,你想不想亲自见识一下?”
李天澜眼神愈发森寒。
古寒山却笑呵呵的,还是那句话:“叛国者的后代,你配吗?”
他轻轻笑着,眼神中却满是不屑一顾的鄙夷和不屑。
“说得好!叛国者的后代,坐在这里,你配吗?给我滚出去!”
会场中间位置的角落中,一名光头男子猛地站起来大怒着吼道。
“今日我才算见识到什么是不要脸皮,你也敢出现在这里?想想当年被你父亲害死的无辜冤魂,现在这个位置,李天澜,你配吗?”
又一个中年女子的身影站出来,一脸恶毒的冷笑着。
“哈哈哈,身具风雷双脉的绝世天才?吓死我了,就凭你也配跟北海王氏和昆仑城的少主相提并论?狗屁!人家成长起来是天骄,你呢?就是个祸害,滚出去!来到这个会场,你配吗?!”
“滚出去!”
“叛国者!”
“你配吗?”
会场内骤然卷起一道骇人声浪,酝酿多时的风暴彻底爆发,所有跟昆仑城有关的特战机构全部站了起来,声势如潮。
李氏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
现在的中洲,只有昆仑城,他们不需要李氏,同样,也不欢迎曾经的战神家族。
声浪层层扩散。
一时间你配吗三个字仿若成为世界的唯一,在李天澜耳旁不停的回荡着。
但最清晰的却还是古寒山的声音。
他依然轻轻笑着,平静又嘲弄的看着李天澜道:“你配吗?”
李天澜也笑了。
承受着周围的声讨,他的嘴角上扬,笑的愉悦而舒缓。
众目睽睽之下,他站起身。
跟着他同时起身的,还有一道光华璀璨凌厉的剑光!
剑光如瀑。
刹那间从地面直升屋顶。
灯光全部暗淡,整个会议室都仿佛被一剑劈成两半。
剑光划过会场却并未消失,反而彻底凝聚。
没有高温,没有意向,只有最纯粹的剑意在起伏的瞬间直上巅峰,带着撕裂一切的锋芒。
剑十三·逆鳞!
璀璨剑光下,李天澜周身似有黑暗扩散。
他的身影消失了一瞬。
古寒山已然腾空而起,汹涌的火光从他体内猛然间爆发出来,照亮了一切,却照不出李天澜周围的那片黑暗。
剑光带着浓郁的杀机和狂暴的怒意一闪而逝,从上到下。
光与火相互交融。
剑光消失的瞬间,无数火花从古寒山周围炸开,飞溅到四方,剑光陡然间扩散整个会场,无数的座椅层层爆碎,坐在古寒山身后的一些昆仑城外围精锐各个衣衫破碎,看上去狼狈不堪。
火光之中,原本腾空而起的古寒山以更快的速度落了下来,他的身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但鼻孔中却已经飚射出了两道鲜血。
“我”
古寒山看了李天澜一眼,刚想开口,一口鲜血猛然间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全场哗然!
昆仑城的少主,败了?!
古寒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李天澜,紧紧闭着嘴巴,在冰魄霜剑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进入长岛之前,他本就被无极宫的左客卿天狗追杀多日,虽然在冰魄霜剑的掩护下成功进入长岛,可至今伤势未愈,仓促中面对李天澜的全力一剑,无法发挥巅峰实力的他顿时不大不小的吃了个闷亏。
李天澜的身体依然凌空而立。
剑光与火光已经全部消失。
可他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着,在最接近会场那盏吊灯的地方,一片虚无的黑暗几乎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
黑暗中,每个人都能察觉到一双冷漠冰寒的眼睛在盯着他们,那双眼睛恒定而森然,带着不可侵犯的骄傲和威严。
这一个瞬间,全场竟无一人愿意去面对那双眼睛。
清晰,傲慢,平静而又疯狂的声音在会场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一字一顿,恍若惊雷。
“我爷爷叫李鸿河。”
“我父亲叫李狂徒。”
“我叫李天澜。”
黑暗中,他的声音顿了顿,阴沉道:“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有人眼神恍惚。
有人表情暴怒。
有人气势阴冷。
但更多人感受到的,却是忌惮。
全场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神色忧伤,自嘲而无奈。
那是雷神。
东城家族的雷神。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天澜身上。
会场安静一片,但沉默之中,却似有风暴在酝酿凝聚,变得汹涌激荡。
上方的灯光愈发明亮,巨大的水晶吊灯放于天花板中央,以吊灯为中心,天花板上同样也铺散着一圈又一圈的小灯,当所有灯光全部亮起,整个会场都是光芒,不存一丝黑暗。
一张张或愤怒,或阴冷,或振奋,或嫉妒,或嘲弄,或仇视的脸庞清晰的倒映在会场的灯光之下,犹如众生百态。
没人会去质疑叹息城的实力,他们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在会场的最中心拥有一席之地,可是当叹息城和李氏的传人走到一起的时候,大部分人内心涌现出来的情绪,却都是怀疑和仇恨。
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早已将李氏的荣耀和辉煌冲刷的点滴不剩,可当初留下的恩怨甚至是仇恨却依旧清晰,对于中洲的特战系统,最起码是对特战系统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而言,他们可以接受一位身具风雷双脉的年轻天骄,但却无法接受一个有着李氏传承的绝世天才。
这无关立场,甚至无关于仇恨,只因大局。
李天澜这三个字,如今已经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如果以最简单的词语表达出来的话,那是动荡,是变数,是混乱。
而中洲的大局,却是稳定。
会场在沉默中变得沉寂,继而变得冰冷。
冰寒刺骨。
无声无息中,李天澜已经在最中央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无数的目光在他身上交缠汇聚。
李天澜面无表情,坦然面对。
是面对,而不是承受。
这一刻,没人知道李天澜的内心有多么强大,又有多么脆弱。
他宁愿去面对整个世界,也不想再去承受一丝一毫。
不想,亦不敢。
“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会场中央,一个论位置只比李天澜稍微靠后一层的座位上,李拜天略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会场的座位是圆形,李拜天坐在的位置正好就在李天澜对面,看着李天澜的脸庞,李拜天眉头紧皱。
“以他的身份来说,确实需要张扬一次。”
李拜天身边,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开口道,中年人坐着比李拜天矮了一截,可见身高并不算高,但一张带着浓郁笑意的脸庞却可以说是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男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发丝同样是一片如雪般的纯白,白的没有丝毫的杂质。
白衣白发,面如冠玉,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内敛至极,不带丝毫剑意,但整个人却犹如一把被藏入剑鞘的名剑,虽锋芒不露,却自有一种矜持和高傲的味道。
一把只有黑白二色的古朴宽刃长剑放置于他的手边,人剑相称之下,中年男子的一言一行都尽显潇洒,气象非凡。
蜀山阴阳剑主韩重阳。
中洲最强的惊雷境高手之一,他不曾进入中洲当代十大高手的名单,但差的却不是实力,而是声望。
“三师兄似乎知道些什么?”
李拜天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韩重阳。
此次蜀山共有将近三十名剑客进入长岛,进入会场的不到十人,只不过能够跟韩重阳并排而坐的,却只有李拜天。
“我能知道什么?”
韩重阳微笑不变,眼神却愈发深邃,光芒流转间,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妈的,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面对自己的师兄,李拜天从来都是肆无忌惮,随意到了百无禁忌的程度:“这什么情况啊?我本来以为天澜会跟轮回的人一起来的,怎么是跟叹息城的人一起?也不是说叹息城的人不好,但天澜不久前还跟秦女神如胶似漆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翻脸?”
韩重阳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真翻脸的话,李天澜敢走到距离公爵那么近的地方?那个距离,公爵如果有心出手的话,李天澜就算再怎么天才,就算有劫在他身边,他都必死无疑。而且公爵是什么人物?轮回的第四天王,真翻脸的话,他会主动给李天澜让路?你这小子啊,不要什么事都看表面。”
李拜天怔在原地,半晌都不曾说话。
他努力回想着刚才李天澜和轮回三位天王擦肩而过的瞬间,良久,才轻声道:“三师兄,你是说天澜和轮回在演戏?他们是故意的?”
“轮回肯定是故意的。李天澜,也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察觉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肯定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咋的?”
“”
李拜天脸色憋的通红,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摇摇头:“还是不对,这演技是不是太拙略了?三师兄你能看出来的东西,会场这么多人难道看不出来?哪有这个道理?”
“你要看他们在看什么。”
韩重阳缓缓道:“也要看轮回在演什么。你自己都说了,李天澜跟轮回的那个女人如胶似漆,我可听说了,黑暗世界中,那可是女神一样的人物。两人关系摆在那,谁能相信他们会彻底决裂?轮回也不指望别人相信。轮回那个女人,要给李天澜的是一个跟轮回没什么关系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必须要足够强势,叹息城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李拜天还是不解。
“意义?”
韩重阳淡笑道:“当然有意义。最起码现在李天澜是叹息城的人,轮回最起码已经在表面上做出了跟李天澜划清界限的举动,这时候,谁再去说李天澜跟轮回有关系,首先就会得罪叹息城。”
“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
李拜天看着韩重阳。
韩重阳点了点头,一头白发轻轻扬起,发丝间似有剑意飞舞。
“表面上的,就够了。”
他缓缓开口道。
这一次李拜天不再问什么有没有意义,而是若有所思。
在他心里,轮回这种莫名其妙的转变着实太过突兀了些。
轮回宫主的意志沉默的时候,秦微白就是轮回宫的意志。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可最开始的时候,秦微白近乎狂野奔放的拉近了跟李天澜的关系,甚至将她自己都献给了李天澜,这才多久?秦微白为何又要急于撇清跟李天澜的关系?而且又不是真的撇清,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种转变,似乎就是在中洲谋东岛的前后。
可是轮回和中洲合作谋东岛
不对!
合作!?
李拜天霍然抬头,看着韩重阳。
冷汗几乎是一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甚至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
到目前为止,中洲和轮回的合作确实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