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暴君的囚笼 曲顾 3367 字 2022-08-18

“已经命人拖出去埋了。”离王无视她的恨意,说得极为平淡。

话音刚落,江知宜抬手抹一把沾湿了面容的泪水,便直冲冲的往外走。

她若是知道,适才那是她见到兄长的最后一面,她一定努力忍着难受,不让自己咳嗽一声,不告诉他自己难受,不让他知道,不让他担忧,更不会让他为了自己来求闻离放他们离开。

闻离抬手命侍从拦住她,看着她因为有侍从的拉扯,才不至于瘫坐地上的狼狈模样,一时砸不清心头什么滋味,他也不开口,就和她一起,呆呆的望着属于江知慎的鲜血,任由她放声大哭,听着她本就嘶哑的嗓音愈发难听。

江知宜的哭声从极力忍耐,到小声呜咽,又到嚎啕痛哭,最后再次变成饮恨吞声的抽泣,伴随着一声声的咳嗽,让人听来格外揪心。

自从她当初入宫以来,基本没断过眼泪,她失望过无数次、痛哭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是如同现在这样绝望,只觉得一切皆是昏黑,她仅剩无几的光亮也已经被吞噬,并且永远不会再出现。

她的兄长,她牙牙学语时,就会嘟嘟囔囔喊叫的兄长,意图将这世上一切美好,都堆到她面前的兄长,就这样悄无声息、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便再也不会出现。

江知宜只觉心升起无尽的仇恨,她回过头,想要仔细看清闻离那张无情的脸,眼泪不断的涌出来,她便不断抬手拭去,直到将闻离面容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她方垂下手,不再去折磨已经红肿如桃的双眼。

第65章 机敏 能用你从皇上那儿换点什么呢?……

“不问问本王为何杀你兄长吗?”离王抬眸与她对视, 将她眼的浓浓恨意视而不见。

“人都已经被你杀了,还需要问缘由吗?”江知宜强压住抽泣,整个人仍有些恍惚。

“缘由是不大重要, 但你兄长临死之前, 还求我不要动你。”离王回忆起江知慎适才还留有一口气的情形, 不自觉的微微皱起眉头,稍稍调整了自己端坐的姿态,接着道:“本王自然很愿意成全他最后的心愿, 所以只要你配合本王, 本王必定保住你的性命。”

“你想让我如何配合?”江知宜警惕的看着他,不知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别这么紧张嘛。”离王勾唇笑笑, 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继而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皇上找你都找疯了, 将所有心力都放在找你的事情上,好像妄图窃国的那个人不是我, 而是你。”

他微微眯起双眼,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她跟前, 弯下腰身,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反问道:“若是本王把你还给皇上,能从皇上那儿换点什么回来呢?”

江知宜一怔, 摇头甩开他的手, 面上只有满满的厌恶,她吸了吸鼻子,清亮的眸子只余坚定,“我可以配合你, 但是我有条件,我要见我兄长最后一面,并且亲手将她下葬。”

“好啊,自然是可以的。”离王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毫不在意的收回自己的手,嘱咐一旁的侍从:“去,带江姑娘去看看江知慎,让她选个好地界,把人埋了。”

说着,他又走回桌前,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又不忘再次出声叮咛:“这里方圆几里都是样儿,也不必跑太远了。”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是说虽然答应江知宜可以自己选地方,但这穷乡僻壤的乡野压根没有好地方,还是就近埋了的好。

江知宜不理他的话,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胆怯,但又不得不随那侍从去见江知慎最后一面。

待见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人,江知宜反倒不哭了,她呆呆的望着他,觉得她的兄长一如往前,眉目还是同她几分相似的眉目,薄唇依旧习惯性的轻抿着,连额头那一缕散落的碎发都没有变化。

此处没有什么条件让她为江知慎收拾收拾,她只能细心的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手,任由两个侍从抬着他出了宅院,去往空旷之地让江知宜选择葬在何处。

这地方正如离王所说,目光所触之处压根没什么分别,哪来的什么好地方,但江知宜还是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一处有人家的地方,她才停下步子,选择就近将她兄长下葬。

既然得了命令让她选,那两个侍从就只能听命,也没有多余的话,迅速挖了深坑,将全身只卷了一层细布的江知慎放了进去。

江知宜背过面去不愿看,只是无声的落着眼泪,不知过了多久,等那两个侍从终于结束了这场简单的下葬,江知宜方转过身去,跪在那坟前,磕了头,又双手捧着新土加了上去。

“江姑娘,这儿也没别的东西,属下找块木头,给江大人留个名儿吧,以后也好有祭拜的机会。”一个侍从出声提了建议。

“不必。”江知宜十分冷漠的拒绝,在坟前跪了良久,方敲了敲麻木的双腿,僵硬的起了身,有侍从欲抬手去扶她,却被她抬手止住,只是平静的提着要求:“我要去前面那户人家,求人家以后年年抽空替我给兄长烧些纸钱。”

“这……”两个侍从彼此对视一眼,颇为为难模样,“江姑娘,这个可不行,殿下只是让我们陪你来安葬江大人,这个要求我们可不能同意,你也知道,咱们现在处境危险,若是被别人看到,只怕要暴露行踪。”

现在京城各处都张贴着江知宜的画像,况且这姑娘长得就不是一张普通的脸,只要见过一次,恐怕就不太容易忘记。

“我不管,我兄长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到了地下也不能没银两用。”江知宜不动声色的耍着性子,眼睛一直在前头那处人家的门上打转。

“不是属下不答应您,而是现在不是做这个的好时候。”那侍从挠了挠头,明白自己太过不近人情,但他只能听命行事,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江知宜被别人认出来,或者她有什么求助的举动,他们回去没法像离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