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暴君的囚笼 曲顾 2346 字 2022-08-18

他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正端坐在殿内的圈椅上,半眯着眸打量她,其冷意比透骨寒更甚。

江知宜呼吸一滞,垂眸瞧他搭在膝间的手,细长洁白、骨节分明,不像是用来取人性命的,但就是这样一双手,把那么多人的性命都攥在手。

闻瞻感受到她的目光,并不躲避,只吐出两字:“醒了?”

江知宜点了点头,正欲说点什么,但还没出声,便感觉嗓子像是受过凄风寒雨的侵袭,说不出的嘶哑难受。

而说不出来话不要紧,礼却是不能少,她掀起锦被就要下地,却听他不冷不淡的说了声“且躺着吧”。

江知宜暗自诧异他今日的温和,却不得不顺从的再躺下去,只是这舒适温暖的床榻,此时却让她坐卧难安。

“这儿是长定宫。”闻瞻率先开了口。

“是。”江知宜抿了抿干燥的双唇,硬扯着嗓子艰难开口:“臣女不知,为何会在此处。”

她记得,昨夜歇下后,她好像又病重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但在半睡半醒,还依稀能听到姑母唤她名字。

只是后来着实难受,就彻底睡了过去,没想到,一觉醒来竟是在长定宫。

闻瞻似是知道她的困惑,应道:“临华宫有你姑母拦着,不把你弄到这儿来,怎么灌药?”

“灌……灌药?”江知宜诧异开口。

“你不肯喝,可不就得灌吗?连着灌了三海碗,才保住你的小命。”闻瞻动了动身子,开始摆弄自己的手腕。

三……三海碗,江知宜想象着那海碗的大小,不由瞠目结舌,顿时语结。

她咂了咂嘴滋味儿,虽没有药汤的苦涩,却还是觉得泛着药味,她平日饮药不过琉璃小碗那么大的量,今日……

见帐内许久没有声音,闻瞻略抬了抬眼,又问:“朕的床榻,睡着可还舒适?”

“啊?”江知宜大窘,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呆在这“尊贵之地”,虽说他话并无怪罪的意思,但这话让她无所适从。

她微微偏头,更欲询问更多,却见他已经从圈椅上起了身,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的步子很缓,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她却觉得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头,而危险也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屋外的光透过窗柩正打在他的侧影上,落得满地细碎的光华,隔着纱帐,她看不分明,却只觉得刺目,抓住锦被的手也愈发用力。

闻瞻在帐前停住了步子,打眼扫过床榻上的人儿,似乎还在发着抖,但他已经没了适才说话时的好脾性,只问:“昨夜可将自己的境地瞧清楚了?”

江知宜还在盯着他的步伐,并未应声。

“若你觉得你姑母抵不上自己重要,那……”闻瞻略顿了顿,抬手触上薄如蝉翼的纱帐,又道:“再加上你兄长江知慎呢?”

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情绪,却听得江知宜心惊胆战,她的面容陡然变得慌乱,出声询问:“皇上这是什……什么意思?”

闻瞻手捏着那纱帐,并无下一步的动作,施施然道:“你兄长与良州离王书信来往甚是亲密,信每每以兄弟相称,内容多有京之事,昨儿刚被人截下一封,正放在正和殿的桌前。”

只这几句,江知宜便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在皇帝即位之前,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本该是二皇子离王,先帝还曾许他理国政,俨然已将他作为储君之选。

但最后不知为何,先帝在病重之时,却突然选了刚回宫不久的皇帝。

而更为怪的,是离王丢了本该到手的帝王位之后,并无任何作为,反主动请旨,立即前往封地而居。

皇帝本就有排除异己的打算,他这一提,顺水推舟,连带着将离王以往的部下,或罢黜、或贬迁,一一处置妥当。

至于兄长和离王,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本就是亲如手足,即使离王远走京城,不再理朝廷之事,两人仍多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