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把那张硬卡抽了出来,正面印了布达拉宫的高清照片,像一座高贵又孤寂的天堂。

翻了过来,书写反面字迹的那支笔出水似乎不太流畅,有几个字的笔画都断掉了。

除了公司地址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句话。

“谢竹星,我爱你”

没有落款。

字体圆滚滚的,几乎没有笔锋,每个见过的人都不信,那么嚣张跋扈的人,为什么写出来的字会是这种可爱的模样。

每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谢竹星都会想,那是你们没见过,他写字的模样更可爱,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端端正正,握笔的姿势标准得不得了,每个字都必须按照正确笔画来写,很少写错别字。他特别沮丧的告诉过谢竹星,都是小时候被父兄揍出来的条件反射,不好好写就觉得屁股疼。

特别可爱。

原来是去了,和谁一起去的?路上条件肯定不好,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高原反应?看邮戳是五天前,现在到哪儿了?回北京了吗?

分手那天,明明气得骂娘,为什么还要说爱他。

这个傻瓜。

他躺在床上,把那张明信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看得心渐渐感觉到了疼痛。

怎么舍得分手的?

明知道王超就是个傻瓜,有嘴没心,明知道,王超这样爱他。

是啊,他就是仗着王超爱他。

仗着王超爱他,知道王超不会对王齐说半个字,不会报复,甚至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起他们分手的始末,甚至过后还很有可能厚着脸皮再来求他和好,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对王超说出那么狠的话。

人人都说王超不靠谱,可那么多话的一个人,从来不传八卦,也从不说谎,这世上哪还有比他更靠谱的人。

人人都说他谢竹星可靠又稳重,可他自己太清楚,他脾气有多不好,整天戴了老好人的面具,其实每走一步都要算计到一毫一厘,他当然算计过王超,坏脾气还全都对着王超一个人撒。

他可能连一句好听的情话都没有对王超说过,一次浪漫的讨好举动也没有为王超做过,总是在甩狠话,时不时就动起了手,就连在床上都少有温柔。

谢竹星,你多大脸?从来就不是你在忍着王超,而是王超在忍着你啊。

他把明信片盖在了脸上,好像依稀能感觉得到高原的辽阔与苍茫。

那个问题,他终于有了答案,追求理想能让他活得更好,可只有遵循本能,他才算活着。

他要再去找一次王齐了,再挨一顿揍,问问王超什么时候回来。

快点回来呀。

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来,他小心的把明信片放在一旁,拿起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河北石家庄,可是也没有任何骚扰电话或者广告诈骗的标记。

他接了起来,迟疑道:“喂?”

那边劈头盖脸砸过来一句脏话:“谢竹星!我操|你八辈祖宗!”

他:“……”

谢家八辈祖宗要气得活过来,不孝子孙谢竹星,你高兴啥?

8、

就骂了一句,王超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他也知道他怂。

他一点也不想跟谢竹星对骂。

他独自开车上路了,一个人在高速上走夜路,第二天早上到了家。

他二哥王锦正要出门去上班,看见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知道自己又黑又秃丑到了家,脸上偏偏还要故作不在乎的跟王锦耍贫嘴。

王锦可能是想问他什么的,最后也没问。

正好他也不想回答,两个哥哥都这么贴心,真好。

王锦去上班了,他回房里洗了澡,照镜子的时候又差点被自己丑哭了,连补觉的心情也没了,根本睡不着。

这辈子他都没这么丑过,亲妈看见也得心疼的哭出来。

他这样想着,立刻给他妈发了视频请求,半个月没联系过了,他也想找妈妈撒个娇啥的。

视频接通了,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王妈妈的脸,还化了妆,发型也和上次见时不一样了,可能是准备出去玩,他爱美这点真真儿是遗传自母亲的。

王超正酝酿着感情要撒个大娇。

王妈妈盯着看了看,疑惑道:“你谁呀?”

王超:“……”

他对着手机里的妈,哭了起来。

之后几天,他也不肯出门了,除了一个屋檐底下的王锦,谁也不见,两个手机都拔掉了卡,还卸载了微信和企鹅这种能视频的通讯工具,每天躺在床上听听歌,玩玩手游。

一直到礼拜五下午,王锦从医院打电话来,说自己有事走不开,叫他去学校接彦容。

彦容是王锦的对象,一个可好看的混血小男孩,才上高一,中文都说不利索,就被王锦骗上了床,王锦是个禽兽。

这些都是王超自己想的,他也没跟别人说过。

他憋了几天,出去透透气也行,就戴了墨镜棒球帽,去接彦容了。

学校门口那么多人,也没人认出来他。